一场白事用去近万块钱,大部分还是靠借来的。加上来年耕田种地不买拖拉机就得买牛,另外还有三个儿女一天比一天用钱多了,光靠代课那点微薄的工资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以过完春节草根便向校长莫杰军辞职外出游医和看风水了,莫杰军少不了又是一阵叹息。
梁秋生和劳先强建房的日子,还有芦东娟建房的日子,都选在正月过七以后,加上蒋西荣的婆婆需要复诊,所以草根出门便先搭车去县城了。
草根刚刚在县汽车站下车,走出到大门口,一个男子迎面走来便叫了:“老吵,我还讲去你那呢,却在这里遇上你了!”
“芭蕉叶,是你!”看是西装革履的黄占强,草根问:“去我那找我有何贵干?!”
“想喊你去广东,一起发财怎么样?!”黄占笑嬉嬉说,草根笑嬉嬉问:“这么说,这些年去广东真的发财了?”
“发财不敢讲,至少饿不死了,人家已经有自己的建筑队了!”
“是吗,怪不着西装穿着,墨镜戴着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你这一步走对了!”草根笑笑说。
“所以回喊你一起去发财了!”黄占强说,蒋长生回来招工,他应招去了广东。
跟着蒋长生的一支建筑队伍,建房屋,修铁路,修公路,筑海堤各地跑。黄占强的见识是越来越多,觉得帮人打工永远是个打工仔,没什么出息。
黄占便有了做老板的想法了,想做老板得有资金。像他这种二进宫的打工仔,家里又一贫如洗,哪来的资金?
富贵险中求,历来富有冒险精神的黄占强便拿上打工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钱,跟人去澳门赌钱了。
也该黄占强时来运转,一跟人去澳门赌钱他便赢得了第一桶金。回来便买得了一辆大卡车搞运输,运气顺一两年时间便变成了三辆大卡车了。又过一两年便有自己的运输队了,专跑建筑业帮人家拉料搞建筑。
去年时他还组织成立了自己的建筑队,双管齐下也就成了不大不小的老板了。要想把事业做大做强,得有左膀右臂。别人黄占强信不过,于是他便想到了既是同学,又会风水的草根了。
“怎么样,人家还差一个参谋经理,委屈你老吵去干干?”黄占强简单介绍自己的近况后,问道。
“我怕我没那个命,不是发财做富人的料!”草根说,黄占强虽然对他是不错,但也有狡猾的一面,他不得不小心,因为之前吃过同学的亏实在是太多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信命。命运这东西可相信,但也不能完全相信。拿我来说当初要是一味机信命运,不咬牙齿出去闯荡能有今天么?所以机会来了得抓,不抓稍纵即逝。大家都是一双手,一个脑袋,一样的二十四小时。为什么有的人是越来越富有,而有的人是越来越穷?那是因为他格局小。没有向富的胆识,不会借力打力,只顾赚小钱,没有一门心思赚大钱的意识。”
停一会儿,黄占强继续说:“放心吧,我们之间没得说的,决亏不了你。跟我出去了肯定会比你做医药和风水强得多的。水涨船高,说不定做几年了,你独立了也成个大老板呢!”
“什么大老板,不拾荒就烧高香了!”草根终于动心了,父亲的葬礼欠了好几千块钱,另外种田得买拖拉机,这也要不少钱。
光靠游医和风水,顺利的话一年内可以还清外债,但不一定能买得起拖拉机。不顺利的话三两年内,都不一定能还得清外债,何不出去放手一搏?说不定真如芭蕉叶说的那样水涨船高,来个大翻转呢!
可是一想到自己走了,村上人都没人养牛了,就算有人借拖拉机,妻子也不会用拖拉机犁耙。于是草根说:“老爸新走,后事上人家欠了好几千块外债还等着还呢!”
“伯父走了?”草根点点头,黄占强说:“不就是几千块钱吗,人家先预付你工资,拿回去还给人家!”
“可是家里没牛了,我出去了就是有人愿借拖拉机,向月她也不会开拖拉机,没办法种田呀!”草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黄占强很爽快地说:“那叫向月一起去,食堂还差人员。秀月又天天闹没伴,向月去了正好有一个伴!”
“似这样,人家就没什么讲的了!”草根说,他听人讲,出去打工最好是夫妻两个人都去。吃用一个人的工资,攒下另一个人的工资。
“那马上回去叫向月来吧!”黄占强说。
“可能得等明天才能回去,黑头黄头三八要建房,日子到了得去给他们定向划线。还有干净的婆婆得去复诊!”
“那就快点去给他们办事,我在县城等你两天,要多少钱还外债,你讲?!”草根讲多少多少钱了,黄占强马上去银行取钱来交给草根。
“行!”草根拿了钱,说一声便过河西去给梁秋生,劳先强,芦东娟三家定向划线,还去给蒋西荣的婆婆复诊了。
看着蒋西荣的婆婆好得差不多了,留下一张收工的处方,在莫家住一夜,第二早草根便搭车回盘古和妻子说出去广东的事了。
“一起出去好是好,三个孩子怎么办?”听丈夫讲完,黄向月问:“带出去负担不下,留在家孩子没人管怎放得下心?你那个娘倒是可以叫回来管几个孩子,动不动问要钱我们能拿得出来给他呀!”
“那就送他们到白龙镇上读书,镇上的小学可以住校,还有老师管理该放心了吧!”把三个孩子叫来,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去白龙住校读书。草根说:“将来你们读初中了,也是要去镇上住校的嘛!”
“不是还没到上初中的时候吗?”大女儿盼生说,草根问:“后年你就去了,早去晚去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在家可以自由随便,不挨管,住校还能吗?!”大女儿的话一停,黄向月就说了:“爸妈都不在家了,要去打工赚钱供你们读书,你们会买会煮吗?”
“妈,别把你的儿女说得那么蠢。有钱人家买牛买马都会,别说买吃的了呢!”十一二岁的大女儿说。
三个儿女都不愿意去白龙住校读书,考虑到儿女没能力挑谷子去打米。所以草根去叫来粮食贩子把粮食都卖了,换成钱交给了大女儿。便和黄占强去广东了。
“黄叔,我讲得对吧?占强发财了,会回家来接你们去享福的,这下实现了吧?”到广东见到黄爸,草根就逗趣地说了。
“谢谢,借你吉言,想不到老汉我还真的活着等到了这一天!”黄爸满面阳光,见到草根高兴得了不得。
“向月,你来了就好了。广东话人家听来听去听就是不懂,想寻一个讲家乡话的人都没有,这下你来就有人了!”葛秀月见到黄向月,拉起黄向月的手便诉苦说了。
“人爱新来客,鸟爱火烧山。时间长了,你可不允许嫌烦丢了人家!”黄向月用种调皮又话里有话的口气说。葛秋月马上道:“怎么可能,人家是那样的人吗?”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也很无奈。草根去哪都无所谓,绝对不可能有水土不服的现像。可是黄向月就不行了,到广东就一个月便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了。
黄占强在海边接得一处筑海堤的工程,草根负责管理监工,黄向月则跟葛秀月进了食堂。
黄向月跟葛秀月进食堂,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煮几十个人的吃,只是中午送一次饭菜到工地去,吹一两个小时的海风,黄向月便受不了了。先是头昏眼花,恶心呕吐和晚上睡眠差。
跟着是腹泻没食欲胃纳差,最重要的是晚上根本睡不着了。身体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开始她以为是水土不服,把从家乡带得来的黄土冲水服下。可是一点用都不管,只得叫丈夫拿脉开方调理了。
草根给妻子诊脉开方了,黄向月也是调理不过来。人瘦得如同一根晒干了的山藤,走路都打飘如醉汉子一般。无奈之下草根只得向黄占强辞工,带着妻子回来了。
“无味,刚刚混半年便讲走了!”听草根提出辞工,黄占强说。
“有什么法呢,向月这个样子不回去不行了嘛!总不能为了钱,连命也不要了吧?”草根的话一停,黄占强便说了:“那留向月回去,你别走!”
“人同命不同,我就是那个不饱不饿,吃粥送酸菜的命,还是算了吧!之前也和你说过了,向月不会用拖拉机耕田。种不了田,不就等于前头撵着忙中鸟,后面失了老母鸡吗?”
“唉,说的也是!”黄占强长长叹一口气深表遗憾,也就由草根辞工回家了。
“还是家里好!”黄向月说,回到家不用服药调理,她便身体好得一如从前了。做家务,下田地劳动了。
“取了你这个女人真的没办法,看来只能窝在农村一辈子了!”看着妻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草根无可奈地说:“这就是命呀,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