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问张文辉，“我问你，是你有钱，还是我侄子陈仁富有钱？”
张文辉笑道：“当然是你侄子有钱。我那个三百万，其中一大半还是借的呢。”
“我再问你，我侄子跟我说了不下十次。他创办一个房地产公司，让我入股，入的还是干股暗股。可我不愿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我不敢，因为我不相信他。”
张文辉道：“我不太了解你侄子。只觉得他对你言听计从，什么都听你的。”
白志同笑道：“老陈，我也觉得你这个侄子相当的不靠谱。”
陈亮道：“他每天做的事很简单。要么花钱，要么花钱泡妞，要么就是在花钱和花钱泡妞的路上。”
白志同哈哈大笑，“老陈，你说得太对了。”
张文辉忙道：“老陈，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陈亮说道：“说实在的，我不是不相信我那个侄子，我相信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出卖我。我是不相信他身边的人，包括他那所谓的老婆，都是冲着他的钱去的。”
白志同点点头，“老张，老陈说得很对。”
张文辉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陈。”
陈亮笑了笑，没有开口。
张文辉拍拍陈亮的大腿，再拍了拍白志同的大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陈，老白，拉你们入伙我是拉定了。”
咖啡喝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敲定了一桩大事。
回家时，陈亮坐白志同的车。
车停陈亮家门前。
“老陈，我想通了，决定冒险一次。”
陈亮沉默。
“老陈，我与你一样，也缺钱，也想赚钱。不为自己，是为了子孙后代。”
陈亮默默的点头。
“老陈，那你呢？”
陈亮还是不说话。
“老陈，你倒是说话啊。”
陈亮终于开口。
“老白，我理解你，我也支持你。”
“说你，你呢？”
“我么，我还得想想。老白，也请你理解我。”
“你不是说你也很想钱吗？”
陈亮点点头，“不错，我也很想钱。但比起前几年，我并不是很缺钱。因为家里与乔玉兰的父亲合作，办了药材种植基地和药材加工厂，已经不需要我从经济方面帮助了。”
白志同不以为然，“你的房子不装修了？你三十一岁，你不结婚吗？像平时只抽十块钱一包的烟，你不想抽华子烟吗？”
“想，都想。但是，我缺钱了，我可以向我侄子要。老白，我有这个来源，正是我与你不一样的地方。”
白志同叹了一声，“唉，没想到我进去了，你却缩了回去。”
“不。”
“你又改主意了？”
“你跟老张说一声，给我留一点。我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加入。”
“好吧，就先这样吧。”
望着远去的警车，陈亮在心里说道，老白，对不起了。
第二天，陈亮就打电话约见张文辉。
张文辉正在郁闷，因为白志同刚通知他，白志同加入，而陈亮不加入。
见面地点也是咖啡馆，不过不是昨晚那家。
“老陈，老白刚打电话跟我说了，我不怪你，你小心谨慎是对的。”
陈亮微笑着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加入了？”
“你，你是说？”
陈亮笑而不语。
张文辉看着陈亮，恍然大悟。
“老陈，你太鬼了，连老白都不相信。”
“哼，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
陈亮看着张文辉道：“当然，我也不完全相信你。”
“我明白了，老陈。”
“老张，拿你钱，就得为你办事。但我希望，以后你用其他人能解决的麻烦，你尽量不要来找我。”
张文辉点了点头，“这个我懂，你是我最后一道保险栓。你放心，我保证连老白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陈亮说道：“你就放手去干吧。以我的估计，未来几十年内，房地产业会成为国内很重要的产业。你一步一步的来，先以北浦市为基地，再慢慢的向外扩展，争取在五到十年内，把生意做到省城去。”
“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
“我相信你。”
“噢对了，公司的名字还没起好，你给想一个呗。”
陈亮摇着手道：“你的公司，名字应该由你来起。”
“不不，你是我的贵人，我相信你取的名字，一定会让公司顺风顺水，兴旺发达。”
陈亮不再客气，想了想，说道：“就叫九鼎吧。三三见九的九，大名鼎鼎的鼎。”
张文辉一拍大腿道：“九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好，太好了。”
二人相视而笑。
临走时，陈亮冲着张文辉道：“老张，我还是那句话。”
张文辉心领神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后来证明，陈亮的预防措施是先见之明，才没让自己掉入深渊。
又到一年年底，大家都是忙忙碌碌。
陈亮反倒比平时清闲，他分管的第一产业，这时的主要工作就是总结和评比。
陈亮还是懒，也不下乡，也不去有关部门。
美其名曰，充分相信下面的同志。
就在这时，岭东市委常委兼副市长苟胜朗来了。
也可以这样说，苟胜朗终于来了。
北浦市两套班子成员，大部分出迎，其中市长叶诚欢与常务副长林宾和副市长杨元森，还到北浦市和岭南区的交界处迎接。
这叫界迎。
其他领导都在市府大楼门前迎候。
如此兴师动众，让市直机关的人非常不满，因为这是年底，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一般情况下，上级领导体谅下级的忙碌，是不会下来检查指导工作的。
也就是苟胜朗特立独行。
没有出迎的领导，有陈亮、许仲华和乔玉兰。
三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
乔玉兰干脆请假，没来上班，因为苟胜朗搔扰过她，她不想见到这个人。
许仲华也没来上班，夺妻之恨还在，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是两个人打起来，你让大家帮谁。
至于陈亮，他也有理由，因为他被苟胜朗公开批评过。
在某次岭东市的经济工作会议上，当着市县两级上百名领导的面，苟胜朗点名批评陈亮是个小脚女人，没有大胆超前的思维。
实际还是因为GDP增长率。
陈亮不怕苟胜朗，你狗日的敢公开批评我，我就敢拿冷屁股贴你的热脸。
苟胜朗已走遍了岭东市一市六县三区的九个，北浦市是最后一站。
苟胜朗的到来，让市长叶诚欢重新振作起来。
叶诚欢想到，苟胜朗是省里空降下来的，某种程度上，他比市委书记高长江更有实力。
这条大腿不抱，那才叫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