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秋。
黄县、海外、楼船
公孙度站在楼船上,扶着船帮,眺望着这若隐若现的黄县海岸。此刻恰逢早晨,太阳已经升起,泛红了云彩。海面上倒映着太阳,犹如一道红光,把海的中间劈开了,海鸥都从空中掠过,发出一声声热烈激昂的叫声。
迎着早晨的海风,信心满满的公孙度又问了下旁边的侍卫,多久可以到达黄县码头。此行他带了足足八千兵马,其中有骑兵两千,这些都是跟着他北讨乌桓、东打乐浪的百战精兵。
早已探得黄县只有五千兵马,信心更加十足。
毕竟八千对五千,优势在我。
随着庞大的船队朝着黄县码头缓缓行进,四周零零点点的渔船惊吓的划着船桨四处躲避,生怕招惹了这些瘟神。
而此刻的黄县码头却没有丝毫防备,反而一副欢迎光临的样子。
无他,因为管兴已经率领五十亲卫到此,带了昌明的特产-精盐、昌明酒。当然这些不是用来劳军的,而是管兴想用来与公孙度谈判的筹码。
“啪啪啪啪”随着船队靠岸,一块块艞板铺在码头上,一队队辽东军整齐有序的从船上缓缓走下船舱,到码头列阵。
而此刻的管兴却在码头南侧安静的等候,打着一面“周”字大旗,身后五十亲卫各个威武雄壮。手持长枪、腰挂钢刀,头戴犀牛皮盔、身披锁子甲,说以一当十也不为过。
这些都是周武给他精心准备的,毕竟管兴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派点精锐亲卫护卫以防万一。
通过这几年和糜竺的商路扩大,这几年昌明的铁产量大幅提升,铁甲虽然昂贵,但是周文还是狠了心打造了五百副精良铁甲,其中两百骑兵全部装备铁甲,另外三百给了亲卫重步兵,这是周文的压箱底。
要是单独说铁甲的数量,周文的军队恐怕也就比董卓少点,袁绍、袁术、公孙瓒这样的大诸侯都不如,更别说孙坚、曹操之类。
同样也是因为周文太过于追求单兵作战能力,导致他扩军十分困难,虽然通过精盐、昌明酒的买卖收获了海量的金钱。
但是这军队花费也太大了,军饷、战马、装备、抚恤、伤残退伍安排等等,都需要钱。而周文对于这些花费也从不吝啬,这就导致他经常手里缺钱。
随着公孙度全军下船完毕,两千骑兵居中,三千步兵分为两个方阵位列两侧。
公孙度一马当先,甚是威武,而身后则跟着阳仪、柳毅两员战将。
“公孙府君有礼了,敢问府君到此意欲何为啊”
管兴看到公孙度军队列阵完毕,他倒也是不怵,身后五十亲卫紧跟,缓步向前。朝着公孙度抱拳作揖道。
“呵呵,敢问阁下何人?”
公孙度一脸傲慢,转眼又看了下他身后的亲卫,内心感叹,真是精兵啊!
“敢叫公孙府君得知,某乃昌明县丞是也,姓管名兴”
管兴一脸波澜不惊,不卑不亢,踮起脚尖瞧了瞧公孙度后面的军阵,比之昌明兵马远远不如,而他这个举动却被公孙度尽收眼底。
“哈哈哈,管先生意欲何为?”
公孙度看着管兴的举动,以为对方是来探测军情的,他倒是无惧,毕竟双方的兵马情况他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你不是要问我意欲何为吗?那我来个反客为主,看你到底意欲何为?
“确为两家求和而来”
管兴正色道。
“哈哈哈,管县丞,汝觉得可能吗?”
公孙度一脸气愤,上次折我那么多兵马,让我忍气吞声?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公孙府君,现天色尚早,管某也不着急,待府君安营扎寨以后我再来打扰可好?”
看着公孙度的兵马均有疲意,在海上飘着数百里,天天窝在狭小的船舱里面,肯定是不好过的,管兴“贴心”的提醒着公孙度。
“好,就依管先生之言”
听到管兴这么一说,公孙度还是有点发怵的,要是这个时候东莱兵马给他来个奇袭,他还真的不好应对。
兵马刚从海船上下来,立马投入作战确实多有不便,于是他便借坡下驴答应了管兴。
很快随着太阳升起、落日,秋日的余晖总是最让人陶醉。
辽东军很快便安好了营寨,公孙度的大帐位于营寨中间靠后,管兴率着五十亲卫不紧不慢的来了辽东军营寨之外。
通告了营门守将之后,管兴跟随公孙度的亲卫朝着他的大帐走去。而五十亲卫被硬生生的挡在营寨意外,无奈管兴便让他们在营寨外等候。
当然他们带的五石精盐并十坛昌明酒也一并被带入公孙度大帐。
管兴一到大帐,便慢慢打量起来,公孙度的大帐非常简陋,主座就是一张案席,下面分别也列着六张。而主座后面的一面屏风,屏风上面挂着一张地图,东莱全郡地图。
看到此处管兴便知道公孙度此行的大致目的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试一试,能够化干戈与玉帛是最好的。
“公孙府君有礼”
见到公孙度从屏风后面出来,管兴遂拱手行礼。
“管县丞,请坐”
公孙度作揖回应,右手指着下首坐示意管兴先坐。
“公孙府君,某意在我们谈正事之前,先看看某带来的东西,公孙府君必有兴趣”
管兴刚坐下,便朝着摆在角落的精盐和美酒看了一眼。
“哦,管县丞带来了何物,度倒是要看看,来人呈上来”
听到公孙度的传唤,门口立马来了两个侍卫,一个搬酒,一人扛盐,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公孙度面前,缓缓放下。
看着也平平无奇的酒坛和麻袋,公孙度兴致也降了不少,讥讽的朝管兴道:“管县丞,此乃何物?”
“哈哈哈,请管某为府君效劳”
管兴也不管公孙度脸部表情的变化,走到公孙度便面,拿起刻字的小刀。便朝着麻袋一划,雪白的精盐闪闪发光。
“这是食盐?”
看着雪白的实验,公孙度一脸震惊,虽然他辽东也产食盐,但都是灰白色,且苦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食盐。
“正是我昌明产的食盐”
管兴要是就是这个效果,有了这个铺垫,后面的事情就好谈多了。
“哦,那此物是酒?”
公孙度用食指沾了下食盐,往嘴唇上一送,咸而不齁,苦味基本没有,心道是真的好盐啊。又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的酒坛,不知道这管兴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正是我们昌明产的昌明酒,请借府君酒樽一用”
管兴激动的介绍者,为了表示亲近,府君前面的公孙两字都直接省去。
“咚”管兴扒开酒封,到旁边的酒具里找到一个酒勺,伸进酒坛。舀出一勺美酒,缓缓的倒到酒樽里。
只见那美酒清澈见底,酒花飘舞,酒香四溢。
“好酒啊”
公孙度拿起酒樽就想一饮而尽。
“府君且慢,次酒甚烈,不可急饮,当慢慢细品之”
看着公孙度端起酒樽,管兴立马打断,悉心的道。
“哦,度不惧酒烈”
说完便不顾管兴提醒,一口将酒樽中的酒灌入口中。
“嘶....咳咳咳”
转瞬间,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公孙度立马脸一红,而喉咙有如烈火般刺痛。待酒水过喉,再细细回味,酒香回甘,让人陶醉。
看到此情此景的管兴,便又从酒坛中舀了一勺美酒倒入酒樽中,伸手示意公孙度慢品。
公孙度这次也不急,便端起酒樽先闻了闻,酒香沁入心脾。未尝其酒,先闻酒香,便端着酒樽先小抿一口,舌头搅动,回甘无穷。
又小抿了一口,身子顿然暖和无比。真是好酒啊,辽东苦寒,要是以此酒作伴,那漫天白雪的冬日却要更加容易度过。
正当公孙度思绪乱飞之时,管兴见气氛也差不多了,便再给公孙度续上一樽酒回到了座位上拱手道:“公孙府君,此次某来,特为两家求和而来”
“哦,何以为和?”
一谈到正事,公孙度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樽,正襟危坐的道。
“哈哈,公孙府君,汝领兵渡海而来,远渡作战本就不利,这是其一。我东莱兵马以逸待劳,坚壁清野,有粮草之便,而贵军远渡粮草必然不多,这是其二。我东莱兵马坚守城池,强弓硬弩,又兼有百姓助之,而贵军需攻打坚城,岂可轻易而下?这是其三”
管兴这次也是准备充足,一下给公孙度来了一二三。
“哈哈,据某探得,汝东莱紧有五千兵马,只有你们三千昌明兵马尚可一战,某尽精兵上万,取东莱如探囊取物”
公孙度本身就对上次失利耿耿于怀,怎么可能有仇不报?加之这次准备充足,东莱是必须要拿下的,谁来都拦不住。
“公孙府君,你我两家和则两利,战则两败。且和有三大好处,战有三不便”
管兴正色的道。
“哦,何为三大好处,三大不利?”
公孙度也是满脸疑惑。
“所谓三大好处,其一:你我和平相处,双方止戈,保境安民、安抚民心,何乐而不为?其二:你我和平相处,可以互相通商,如此等精盐、美酒、粮食我昌明等地均可出口,我方可购买辽东如皮革、马匹、铁料等。其三:你我和平相处,退可以保境安民,互为犄角”
管兴顿了顿,清了下嗓子又接着道。
“所谓三不便,其一:你我大战 ,必然两败俱伤,如有外地来袭,何以抵御?其二:你我大战,府君有必胜之把握吗?其三:府君无大义,现董卓乱权,诸侯并起,天下乱,府君来攻打东莱,恐招天下人非议”
“哈哈哈,管县丞多虑了,此次吾必拿下东莱,至于汝所说的通商之事,等某拿下东莱,那不什么都有了吗?”
公孙度一脸阴沉,管兴的话还真如洪钟大吕般敲醒他,但是就如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公孙度就是一心要打下东莱,再劝也都是无用功。
听到公孙度的大放厥词,管兴只是一边摇了摇头,随遇而安吧。
“对了,虽蔽营简陋,还请管县丞多多逗留几日”
公孙度一脸坏意的看着管兴,这个老头还是能言善辩,先行扣押再说,等打下东莱也好有人带路,嘿嘿嘿。
“你!”
管兴一脸气愤,手指着公孙度,不知所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