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着人叫来了内狱的海公公,当场责令他与胡太医一起查清此事。
卧房里王慕然刚刚恢复一些,需要休息。
皇后嘱咐了服侍的宫女,便让各人都撤了。
刚才还满满的人群霎时间四散而归,每个人像是看了一场戏一般,回去的路上免不了又是一顿口舌之猜测。
陈洛初没有急着离开,她向胡太医细细问过照顾王慕然需要照顾的事项,胡太医交代着回太医院会配些药送来,让她们自己熬一下,定时喝,连喝上几天应该就能更稳固一些。
陈洛初送走胡太医后又去卧房里看了一下王慕然,折腾了这大半夜,她已然入睡。
陈洛初叹出一口长气,慢慢从正殿里走出来。
走回流云殿,爬上那几阶,走进大殿里,陈洛初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已用竭,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地扶了门框,泄力般地跪坐在了地上。
这个孩子差点就消失在她们眼前,这么个活生生的孩子。
背后到底是谁指使。
她眸光里恨意闪闪。
身后的落月赶紧上前来扶。
侧头间却发现萧景泰正在殿内坐着。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只是神色略显疲惫。
这一夜没有人是休息好的。
陈洛初也发现了他,她神色略有吃惊,不明白萧景泰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便借了这跪下的姿势向他行了礼。
落月也不再纠结扶陈洛初了,自己也随着主子一起跪了下去。
萧景泰知道陈洛初今夜的操劳虚惊不在自己之下,叹了口气,“起来吧。”
落月赶紧起来,又扶了陈洛初站了起来。
萧景泰眸光落在自己一侧的椅子上,”坐吧。“
陈洛初依言坐下。
“不知道皇上深夜过来,可是有事要交代。”
萧景泰道:“自然是有事要交代你,王贵人的事朕已经交由其他人去查,他们能力都不差,这点你放心。你要做的是照顾好王贵人,不要再横生枝节。”
陈洛初抬眸看向他,上次出事的时候,差点搭进去绣夏和她自己,萧景泰应该是怕这种事再次发生。
他太了解她的倔强。
萧景泰本想让德九来传个话,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自己过来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来说一遍,依她的脾气,该不听的还是不会听。
陈洛初早已身心俱疲,轻轻点头道:“遵旨。”
对她来说,王慕然此时无恙可是最大的放心了。
落月本来想着皇上既然来会就会在此歇下,便要张罗着去准备热水。
却听皇上对身边的陈洛初平声道:“朕还有事,你歇了吧。”
话毕便迈步走了出去,不带一丝停留。
殿外月色清幽,银辉遍地。
整个宫殿被笼罩在淡淡的银纱之下,连同那无数肮脏勾当一起被遮掩其下。
陈洛初看着这淡淡月色,脑子里都是过往发生的事。
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着。
那睡着也是迷迷糊糊,干脆陈洛初也就不再睡了。
她穿好了衣服,径直去了凝香阁。
流苏见她去了,赶紧行礼道:“小主,您来了,我们小主还没有醒。”
陈洛初悄声道:“让她睡就是,我来看看,中间没再腹痛吧。”
流苏道:“小主睡下以后便没再醒来,睡的也算安稳。”
陈洛初点点头,心放回了肚子里,她知道这个胡太医身上是有一手的,他的针灸之术相当有名气,要不然也不会坐到院首这个位置。
“给王贵人煎的药,你一定要亲自盯好了。”
“是,小主,多谢小主照顾。”
陈洛初看过王慕然后便放心去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细细与众妃嫔交代了些事情,尤其是王贵人的人。
又兄友弟恭和谐相处地教化教导过。
陈洛初听的脑子发飘,懵懵地听着这长篇大论。
只是在抬头看时碰上了珍妃的目光。
那目光里含了些挑衅的意味。
陈洛初定定地看着她。
不带一丝惧意。
五日之后。
王慕然已然恢复如初,此时的她再也不敢踏出宫门,闷了也只是在自己的小院里逛逛。
像只被吓怕了的鹌鹑一般。
皇后那边时不时会送些东西来前抚慰。
陈洛初和淑妃时而上门解闷宽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才渐渐淡化。
陈洛初也隐隐听到传言说,此次王慕然的事背后是珍妃指使。
她都能听到传言了,那皇帝不得早就查出来了。
可是却不见丝毫动静。
陈洛初在房中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件事一件事地过,窗边空气里浮动的微尘在阳光下东游西荡,毫无章法。
突然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站了起来。
“落月,上妆!”
收拾停当后,陈洛初带了落月出门直奔了勤政殿而去。
她知道这个时辰萧景泰是这里批折子的。
落月看了眼面庞清冷的陈洛初,在一旁小心地建议道:“小主,咱不提个点心什么的?”
“不用。”
落月听完不再言语,紧紧跟着,向前走去。
到了勤政殿门口,德九并不在殿外,陈洛初找了守门的小太监进去传话。
不多时,德九一溜小步就出来了。
面上带笑:“小主,您到了。皇上在里面,您请进。”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下陈洛初的手上。
空的。
看来是纯聊天了。
陈洛初放慢了脚步,款款走进了大殿里。
穿小一条短短的走廊,直接走到内殿门口。
她看到萧景泰依旧正在埋头写折子。
她在殿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才径直走了进去。
萧景泰提着笔写着字,头未抬起。
“你来何事?”
陈洛初平声道:“给皇上请安。”
“臣妾此次前来,确实有事向您禀报。”
萧景泰头依旧没有抬起,轻声道:“说吧,朕听着呢。”
“臣妾要告状。”
听到这句话,萧景泰抬眸看她,手里的墨笔停在了半空中,一滴墨啪嗒一声滴在上桌案上。
陈洛初神色清明,墨色瞳仁里流淌出些许镇定。
两束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中仿佛无端生出了些压力,气氛慢慢沉下来。
“你要告谁?”
“臣妾要告珍妃,勾结官员,收受贿赂,卖官鬻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