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
“要过冬了,发的碳不够不说,质量还差,都是些灰色的炭渣煤核。还得喝水洗澡,这个冬天怎么过呀,地龙也不敢点呀。”
陈洛初点点头,一副了然正常的态度,他们那些人在这种事上难为不受宠的妃嫔很常见。
“那咱们晚点再烧地龙,然后真到很冷的时候,也不要彻夜不灭,放半个夜的量就行了。最后实在真不够的话,我用月例银子去买一些吧,我也没有什么能赏给你们的东西,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里让你们能过的好一点吧。”
陈洛初知道以南风的心气阅历高,在这里肯定是意见连连,那没有办法,她也不拦着,如果有更好的门路,她走就是,自己本来也是宫女出身,身在这样的地方,有没有人伺候也不打紧。
南风是银子送的太少了,被分到了这里,自己则是银子送的太多了,最后到了这里,这事找谁说理去。
说来说去都是命里造化弄人。如果当初顺利,自己已经身在宫外了。
在宫里没有点关系真是寸步难行,同时又不能太拔尖,所谓枪打出头鸟,类似的事情陈洛初已经见过很多了。
要想在宫里生存就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平衡,这中间的度太难把握了。
“嗒嗒嗒”
外面门环扣动。
落月一脸兴奋,“是不是皇上派太监来传旨侍寝了?”
这一句话让南风的眼睛里都生出了些许光彩,她主动走到陈洛初的身边给她整理了下宫裙下摆。
落月快步行至门边,打开门后才发现,是和她们一样的宫人。
看衣着是尚衣局的。
绣夏探进头来,客气道:“我来找一下陈选侍。”
落月长呼了一口气,复又挂上了明媚笑容,“娘娘在呢,请随我来。”
等她看向廊下的陈洛初时,南风已经皱眉扭身走了。
绣夏看到身着选侍宫装的陈洛初,明艳动人,她一脸惊喜,盈盈蹲了下去行礼,“姐姐,噢,不,娘娘万安。”
陈洛初见了她笑了,“快起来,不用行礼的。”
“那哪行,我们拿着月例银子,宫里的规矩还是得遵守的。”这话像是说给当场皱眉走开的南风听的一样。
“娘娘,你们先去屋里坐着,我去给你们上茶。”落月依然热情。
两人相携走进偏厅落座,这里有太阳晒到,比较暖和,陈洛初平时比较喜欢在这个厅里窝着。
“娘娘,我听说太后宫里的事了,还好你没有事,我都快吓死了。”绣夏满脸的担忧,目光殷殷看向陈洛初。当年她刚进尚衣局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要不是陈洛初时时帮她,早就要被被打死几回了,她此刻是真心担心陈洛初的安危。
陈洛初心下了然,眼睛红了一些,轻笑道:“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刀下捡了一命,应该会有后福吧。哈哈。”陈洛初自嘲地笑了笑。
“皇上为什么要让你做选侍,他召幸你了吗?”问完这个问题,绣夏自己的脸都红到了耳朵。
陈洛初苦笑:“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也没有召幸我,不过,我会好好活着,就算这里是个冷宫,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绣夏,你尽管放心。”
“不过你这打扮起来真好看。”一边说着,绣夏细细看着陈洛初身上的宫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陈洛初摆摆手“没事的,也能穿。”
“你放心,流云殿这边的衣服我会争取过来做,尽我所能做最好看的衣服给你穿。”
“好!”
“噢 ,对了。。。”
绣夏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些彩线,还有锦帕,顺手擦了擦眼角。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空闲的时间多了,这是绣料,你那绣工满宫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无聊时,你可以绣着玩。绣完了我帮你卖到宫外去,换些银子。”
“当然,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没钱,你这都成娘娘了,那月例肯定比从前多多了。。。”绣夏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眼睛里竟又噙了晶莹泪水。
陈洛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哑声道:“绣夏,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谢谢你还记得我,还来看我,谢谢。。。”
这时落月的茶端来了,两人赶紧擦了擦眼睛,绣夏称谢接过,落月默默退下,不再进来。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绣夏才堪堪告辞。
南风此时走了出来,一脸不可耐烦道:“都闲着没事做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串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虽然声音很轻,却一句不差地传到了陈洛初的耳朵里。
她的心无来由地刺了一下,很疼。
她走出房来,对着那声音的方向冷冷道:“南风,你现在就走吧,去找掌事太监,说我这里不需要你,让他重新给你安排地方,我相信,他们巴不得我这种不受宠的妃子更冷清呢!”
落月在一边则急的不行,不停向陈洛初求情,“娘娘,您别生气,南风姐姐也不是有意的。”
“南风姐姐,你就认个错吧。”
南风也不是个傻的,如果她今天被不受宠的这个退回去,明天哪个宫里都不会用她,很有可能会被分到杂役房里去。
想到这里,南风只能服软,扑跪在地上,声音切切道,“娘娘,我。。。我错了。我以后小心说话,凡事以娘娘为大。”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娘娘并不是鸟一样的软性,她也有凌利贵气的一面,到底哪一面才是她?
此后南风性子渐渐老实下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陈洛初对她的办事能力是很肯定的,假以时日她会是个好帮手,只不过,自己这个处境应该是用不上。
这其实也不是坏事。
闲暇时间里,陈洛初也做着刺绣,不用赶工,想起来就做一阵,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消遣,而且绣夏时不时来拿去帮她换成银钱。
这天下谁还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陈洛初的手艺一点也没有落下,在一众的刺绣品中,她的绣品独独供不应求,价格还高,这让她的手头顿时宽裕不少,自然,屋里的地龙也就没有断过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