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僻的小道前方,一幢简约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它静静坐落于绿荫树木的掩映之间,远离了市区所有喧嚣和嘈杂。此时接近尾声的清晨阳光折射而下,在木质屋顶瓦上映出金色光辉。
青年将资料拿好,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在忐忑和紧张下,按响了门铃。
“请问哪位?”
一声从容净雅的声音从对讲门铃传来,犹如夏日里的一抹清凉,给人一种清新舒服的感觉。
“您好春教授,我是孔教授的学生,周涵。”
“请进。”
门自动打开,周涵道了声谢,走了进去。
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赏心悦目的花草绿植化。中午还未来临,绿植上有清晨浇水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是一位作息规律,热爱生活的女性。
周涵是B大的大四学生,今早这份送资料的差事,是他在众多争先恐后的同学中,奋力争取过来的。
这位年轻的春教授,在B大是位传奇人物。
听说那一年,在大三的后半期,本就学业名列前茅、形影单只的她,不仅学识和认知更上一层楼的突飞猛进,人也变得更加踽踽独行起来。后面又听她攻读博士期间,勇于探索,静心研究,发表了合著高水平论文20篇。现在,对生物热爱高于一切的她,正是国家生物实验室不可缺的主力成员。
有消息传,这位春教授就是那位多年前异世之旅中,那名蛟人首领的人类伴侣,但也无人取证。
有太多人想来拜访她了,有学生、有各国同级,还有数不清的记者,但这位春教授,喜静,拒绝了一切采访和拜访。
来之前,年老的孔教授还调侃说:
“那孩子,快成仙了,闭关修炼呢,你去了后,莫要表现的太过炙热,也不要问太多问题,保持得体和安静,否则你会让下一个去拜访的学生,吃闭门羹的。”
春教授的书房,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周涵进去时,一眼便看到半敞开的窗户旁边,坐在褐色办公桌前,微埋头翻整资料的年轻女士。
她娉婷而坐,皮肤白皙,一袭浅咖简约裙身,浑身透着股纯粹的素净之美。白窗之下,浅紫色的纱帘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偶有阳光折射在那柔和清秀的侧颜上、轻拂过那白皙透亮,正翻开薄薄资料的纤细手上。
周涵有些怔住,竟有些忘了呼吸,一时不敢叨扰这份晨曦独有的宁静。
将最后一行字看进眼里的春杳,用书签放入资料夹层中,这才缓缓抬头,她的眼神轻柔似春风拂面,又有些淡淡不明显的疏离。
她平静浅笑:“周同学,资料。”
“啊?哦哦,对资料,”周涵这才反应过来,他腼腆的摸了摸后脑勺,上前,走到办公桌,眼神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美得有些失真的清雅女性,微俯身将手中密封好的资料递了出去,“抱歉春教授,路上有点堵车,希望我没有迟到。”
“没有,很准时,辛苦了,”春杳将资料放在桌前,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冷饮?冰茶?”
周涵反应慢半拍,有些不好意思说,“哦,不用了春教授,我就不继续叨扰了。”
“外面天气很炎热,喝点冷饮再走吧。”
春杳往客厅正中间走去,周涵连忙跟上,他正要有礼拒绝,就见春教授去开放式厨房拿了杯冷饮走上前递给他说,“你先坐一会,我有份资料需要你拿回去转交给孔教授。”
周涵忙道谢接过,“好的春教授。”
直到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楼上楼梯拐角处,周涵才被手中冰的指头都快冻僵住的冷饮,给整回神来。饮料都在滴水了,怕弄脏了地板,他忙走到客厅沙发旁,接着茶几边上的垃圾桶,打开冷饮喝了一口。
坐下后,周涵才发现春教授养了只长毛橘猫,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来陌生人了,那猫就蹲坐在门边,优雅地舔着毛,也不进来。
春杳很快下楼,她将资料递给了周涵,“麻烦你了周同学。”
周涵忙说,“不麻烦不麻烦,”大概是觉得眼的前人,并不像相传的那样不易近人,他娴熟地聊了句,“春教授,你将猫养的真好,胖墩墩的,也不怕生人。”
春杳微愣,看了眼门口的猫,笑着说:“她之前是猫咖里的成员,因为经营不善,店主送了我一只,虽然不怕人,但她也很少亲近我,除了到饭点才来通知我一声。”
周涵一边将资料放进包里,一边深有体会地笑了声说:“猫咪是这样,得需要从小让它熟悉你的气味,让它喜欢上你,才会亲近你。不然对于脾性独立的它来说,人类就只是一个能管饭的大动物,还会对人类这个大动物保持一定的戒备之心。”
春杳神情顿滞,继而恢复平然,不再言语。
周涵愣了下,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摸了摸后脑勺准备开口告辞,就听春教授身上手机铃响。
“稍等,我接个电话。”
周涵点头,先等教授接完电话。过了一小会,见她挂断电话,才说:“春教授,那我就不继续叨扰了。”
春杳拿起门口木桌上的单肩包,“走吧,我家里来电有事商议,我开车送你到市中心。”
周涵忙跟上说:“那就谢春教授了。”
白色轿车很快开出别墅林区,驶向国道。
而在墨绿道林的上坡上,一个像逃难而来的颀长身影,正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那紫色的袍子已经不再泛光泽,甚至还有几处破洞,洞口划痕并不锋利,似某种不可抗力的力量所致。但她的身姿却笔挺贵气如岁寒松柏。大概是走了太多的路,寻了太多的人,那瘆白而深邃的面廓上,正流淌着疲倦的汗水,在天空烈阳的折射下,汗水在她脸上更加肆意流淌,从脖颈肌肤顺滑而下。
但她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地理位置虽头顶烈日灼烧,却也能将山坡下的国道路,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她压抑多年的眼底,正闪烁着烈焰灼烧般的极致渴望,口干舌燥的视线,兴奋又骇人地紧紧尾随着白车消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