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听了邱语的话，沈棠沉默了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岳阳的事情并非她能掌控的，属于意外事件，但邱语也确实是最无辜被牵连的那一个，更重要的是她差点丧命。
无论如何，沈棠都没办法认为她的出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还是先转移了话题，“医生和我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公司那边我已经替你请了半个月的带薪休假，但是明天是正式展览的日子，我想问你有没有参加的想法。”
沈棠道：“不需要跟在我身边，也不用帮忙，仅仅是作为观览的一员而已。”
邱语眨了眨眼睛，没有想到沈棠会以这样的形式邀请自己观览，但她很快想明白了，对方只是觉得她喜欢设计，所以邀请她看展，就像是朋友喜欢艺术，所以送她艺术展票一样，其中并只是单纯的好意。
她想了想，点点头，扬起笑容，“好啊，我还起到你给我改的裙子呢。”
“你的裙子我已经改好了，明天会准时送到你手上。配套的首饰我也搭配好了。”沈棠微微一笑，看到邱语身上泛出点鲜活气息后，她就放心下来，聊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她已经搬家了，这两天就是在忙搬家的事情，她并非神经大条的人，但是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她搬家也得见针插缝，好在现在有专业的搬家公司帮忙，很快就把她的私人物件打包带走，送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这是一座位临港口的城市，靠近大海，沈棠的房子打开窗户，能够看到远远的一片蔚蓝，白日被阳光照的像素一片捶成波波一片的银，夜晚便是纯净的深色，沿岸亮起的彩灯闪烁，照出炫亮的倒影，好似看看了梦的国度。
这个地址赵令也知道。他住在沈棠的隔壁。
他们的房子并非普通的居民房，而是一座海边大酒店，他们在顶层占据了位置，几乎等于平分这一整层。
这是在路临岐额建议下，他们最后的选择。住在酒店可以随时搬走，也有更全面的监控和防卫安保，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现在沈棠也有足够的工资负担这些了。
酒店的豪华平层房矿宽敞而亮堂，沈棠坐在那扇落地窗前的坐垫上，望了会外面的景色之后，从厨房边的小型吧台里取出一瓶金酒，对边兑了青柠汁后慢慢品尝。
比起和埃尔维斯在酒吧里喝的那杯‘极限’，它更喜欢有滋味的酒，无论是热辣的还是酸苦的。
酒使人放松，想到明天的事情，沈棠没有喝的太多，半杯就足够她踩着像是走在云端一样的步伐，倒在床上了。
一觉睡醒，这次彻底把在岳阳那里残留的晦暗记忆给抛到了脑后，日光从窗帘缝隙内照射出来，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沈棠的身体，投入骨髓的苏软。
沈棠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那是属于少女的面庞，眉目生的很清秀，笑容略有些腼腆，陌生的，但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并非笑意，而是茫然的怨恨，她不知道该恨谁，所以望着沈棠，以目光询问她。
更年长一些的女人面庞自少女脸边挤凑过来，她的面容就没有那么清晰了，眼睛处更是凹成了两个黑洞，她紧紧的贴着女儿的脸颊，于是她们的脸像是融化的蛋糕一样，被一只恶劣的手搅合的一团糟。
于是那粘粘流动的粉与血色的液体开始往下滴落——
沈棠猛的睁开眼睛。她这次才是真正的醒了。
梦里的两个人是金柔母女。
露在被子外的皮肤被阳光照的发烫，她反而打了个冷颤，起身从床上下来。她来到卫生间，看见自己的脸苍白肃然，仿佛在聆听谁的怨语一般。
用冷水洗了脸，沈棠把冰冷到护肤品往脸上拍，她昨晚喝了酒，皮肤有点浮肿，没有补太多水，擦了面霜后她静坐一会，深吸呼吸又睁开眼睛。
镜子里倒影出她现在的模样，比刚才好很多，乌发浓黑，在白日也像是披着夜幕一般，眼底同样黑沉，但不是死寂的黑，而是藏匿着细小微光的宇宙一般，仔细凝视，仿佛看见一片静态的微缩宇宙。
沈棠注视着这样的自己。她没有究竟与那个梦。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梦到金柔母女？梦是不会给她解释的，留下的只有解不开的谜团，没人能够弄清楚自己的大脑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沈棠换上礼服，那是她穿改造过，从城堡里大火重生的礼服。
上面残留的神经毒素已经被清理干净，它并不像是崭新的。它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就像是她自己一样。
沈棠个自己带上以兽型作为主要原始，概括简约的黄金臂环，头发也用饰以珠宝为花朵的黄金桂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亚马逊的战士，公主，女王。
这三者也可以是一个人。她笑了笑。
来观展的名流巨贾们早已入场，这里的展品才是重点，设计师姗姗来迟也可以原谅。
但是没人会不知道她是谁，她的信息早就公布开，现在大家认识的沈棠已经从沈家弃女发，逃婚的疯女人，变成了新起之秀，天才设计师。展会只要正常开半，她就已经收获了成功的果实。
或许荣耀之下仍有污秽，但荣耀只会被衬托的更加耀眼。
沈棠不需要奉承谁，迎合谁，她行走在这座迷宫般的会展里，就像是一个稀有的彩蛋，有缘人才能发现她。
沈棠看见了邱语。她穿着一身仿佛花苞似的礼裙，裙子是高腰的，裙身像是一朵洁白的铃铛花，裹着她的臀部，一双洗白的腿伸出来，踩着珠光色的高跟鞋，不显眼，灵巧优雅的像是一个精灵。
听见身后靠近的脚步声，邱语回头，她的头发也是挽起来到，蓝色的发带显得轻盈，上面的钻石压边，也凸显了一份奢华感，两者融合的很巧妙。
她惊喜地看着沈棠，“我才知道，这个展览里的作品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