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车子安然发动，窗外的风景转瞬间就连成一片浓深的黑影，月亮此时也隐去了，必须要开车灯才能看清前路。
但这辆车子撞进排水沟后车灯就坏了一个，另一个勉强打开，却时不时闪烁一下，于是前方平坦的公路便在一阵白光里忽闪忽现，让人既不能适应黑暗，也不能舍去它照亮的一瞬明光。
沈长文苦笑，“按照道理来说，主角团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应该天亮了才是，怎么不但没有天亮，这下连月亮也不见了，路黑的也太彻底了，这灯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坏。”
沈棠幽幽地道：“你少说两句吧，现在不过四点半，我们离开酒店时也不算晚，要等天亮还要一个小时以上。前面的路你来时也应该记得，就是笔直的一条，稳住方向盘闭眼开也行，千万别停。”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突然蹿到马路上。”余吴揉着自己酸疼的胳膊，认真地道：“这里不是国外，林子里没有什么大型的鹿啊羊地，顶多有几只松鼠而已。”
“你们……”沈长文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真有点逃出生天的感觉了。
不过他们现在有四个人，也不怕那个男人就是了。
想到男人那阴桀的眼神，沈长文暗暗吸了口气，不可否认的，和司机那种货色相比，对方看起来更有经验——有着也就是杀过更多人的感觉。
难道是什么通缉的逃犯吗，沈长文心想着。
沈棠开始盘问余吴和王曼，她先问王曼那个的事情，余吴的事情可以稍稍靠后。
王曼低头凝视自己不自觉摩擦的双手，她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很深的劳作痕迹，但是她的样子可不像是一个以苦力养活自己的人，恰恰相反，她的五官不错眼眸转动看人时，因为眼角是微微下垂的，便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我……我和那个男人，其实是情侣关系。”王曼嗓音干涩地道，接着又急急忙忙地解释：“但是我已经决定离开他了！他本来答应我，那次之后就再也不杀人，谁知道他最近有加入了什么势力，开始做一些脏活。”
“我们也属于他要做的脏活吗？”沈棠冷声打断她，只追问自己需要知道的部分，对方若是在撒谎，自然会在天地追问下露出马脚，若是说的都是真的，也省时省力。
她没有心情听一对亡命鸳鸯如何在一起又如何分开的完整故事。
王曼一怔，“对，他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杀了你，如果有人救你，或者跟着你一起，那就一并杀了。”
果然是自己牵连了余吴和沈长文，沈棠皱了皱眉，“原因呢？你知道他加入的是那个势力吗？”
王曼看起来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恳地道：“你问的我都不清楚，刘向……这是他都名字，他加入的那个势力的人身上都会纹这个纹身，用作身份识别。”
说着，王曼吧袖子拉到手肘上面，露出手臂内侧的一个巴掌大的雄鹰纹身。这个雄鹰嘴里叼着一个血红的东西，像是谁的眼睛，也如同一颗红钻。
“我虽然不直接和他们接触，但是刘向辉带我一起去做那些脏活……我就是受不了那个！”王曼眼神颤动着，咬紧牙槽，“我不想处理那些，那些……”
“好了，别偏题，你身上也纹着这个，说明你也加入了那个势力了吧，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沈棠下次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如刀锋平平地斩来，把事情划分地干净又利落，直指自己想要点核心。
“不是，我没有加入他们，只是我帮刘向做事，他们觉得我也算半个，便强行给我纹了这个。”王曼忍不住那手指搓着那块纹身，眼睛里逼出泪意，“刘向他根本不管我，我觉得继续和他在一起只会坠入更深点泥潭里，我不想……所以我打算做完这一次任务就和刘向分道扬镳。”
“但是我能发现刘向的异样，就是因为你的话语和肢体语言给我透露了很多消息。”沈棠凝视着她，“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王曼把袖子放下来，遮住自己的手臂，她飞快的看了眼余吴，然后低着头，用轻声道：“刘向要我装作被绑架，逃跑出来的人，去截停余吴的车，等我顺利上车后，再从后座发起袭击，把毫无防备的他敲晕……”
“刘向是个很粗暴，很凶的人……我已经不堪重负，麻木了。但是他很温柔的安慰我……我……”王曼的声音越来越小，沈长文和沈棠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余吴听着听着，慢慢睁大了眼睛，他摸了下后脑勺，立刻感觉一阵钻心的疼，“喂！我说你要是真的对我生出了好感，怎么还能下手这么狠啊！”
他的头前后都遭受到了重击，现在还能口齿清晰都讲话活着，真是人间奇迹，等解除危险了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脑袋去，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变成傻子就完了！
王曼发红的脸稍微白了白，她无力的一笑，“对不起，我只是习惯了，不过！我不想再这样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帮你们的！”
沈棠双手抱臂，斜给余吴一个眼神，“你怎么看？”
“我没有什么想法。”余吴老老实实的说，他对王曼道：“无论如何，我们会看住你，等回到市区后，也会把你移交给警察，真觉得自己做错了光是道歉是没用的，要付出代价才行。”
沈棠有点意外余吴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笑了一声，“确实，道歉没有用，你要付出代价的。”除非你有能力让自己补付出代价。
沈棠眼神一暗，再次想起了那个隐藏在金柔母女案件背后的幕后之人。
王曼沉默了许久，车子或许因为遭受过撞击，轰鸣声格外的大，嘈杂的塞满人的耳朵。几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安慰王曼的意思。
“我……知道了。”她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