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间,绵期估计了下形势,首先她们所处的位置离筵席不远,她喊得话那边应该会听到,其次看来人的身影也不健硕,不是女人就是太监,她和安巧四手应该能敌。
不是她小题大做,实在是有男性外戚在场,她现在还算得宠,如果有人将宁妃的事如法炮制到她身上,皇帝虽不会怎么样她,可想要在后宫中有纵横捭阖的一天,却是不可能了。
就在绵期神经紧绷至极的时候,对面的人却柔声软腻地唤了句,“杜姐姐——”
听见这声儿,她感觉自己吊起来的五脏肺腑才一齐沉下来,绵期好整以暇地应她,“白安侍怎么也从席上下来了?”
“嫔妾晚间甚少饮食,和李安侍、文安侍在一桌,我不吃显得不好,结果就吃多了,现下反倒有些积食了,出来消消食,这么巧就看见了姐姐。”
“我也是走出来解酒的,左右现在酒也醒了,就不耽误妹妹游园了,我先回去了。”绵期潜意识里一直抗拒她,这个白安侍一直若有似无的接近她,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姐姐留步——”
“妹妹还有何事?”
这次两人位置对调,绵期站在背光面,她惊讶地察觉白安侍此刻面上神色和往日神色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平时多半是期期艾艾的神色为主,偶尔也会满脸冷漠,对什么也不关心,像现在这样满脸坚定和肃杀却是从未有过。
“姐姐,咱们说话可安全?”白安侍看了一眼绵期身后的安巧。
绵期知道她是怕安巧不可信,于是浅笑道:“她是自己人,妹妹有何事但说无妨。”
白安侍背过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绵期。
绵期接过来一看,面色登时严肃了几分,她翻开了三四页看毕,干脆将书重新抛给了白安侍,看她的神色也多了十分敌意,绵期也不跟她多说什么,直接拉着安巧就往回走。
“姐姐如果想去向皇后禀报楚常在丢失的佛经,没有被她的宫人烧毁,而是还在我手上,那就请姐姐打消了这个心思吧。”白安侍语音轻佻而挑衅。
绵期才听她这么说完,只觉耳畔生风,下一瞬,她就已经被白安侍擒住了肩膀,以前她怀疑过她不是良家女,没想到她还是个练家子!
安巧见状不妙,飞快跑起来想回去报信,谁知道白安侍食指弹出一颗石子,正中安巧的后背的一处穴位,安巧中招,倏然间就软倒在地上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满脸冷意,斜睨旁边制住她的白安侍。
“狗皇帝那么宠你,你想办法帮我引他出来,我听说伯父甚爱许逸仙,事成我手上这本真迹便归你所有,也好让杜芳柔献个孝心!”
绵期听她的话笑了,哪有献孝心把自己的命献进去的道理,看来这个白安侍和皇帝有仇,让她引出皇帝,大约是已动了杀意。
她不帮她,她是死;她帮了她,她伤、杀了皇帝,她是死。没错,这虽然是个死局,她却一定要从这之中寻出一丝生机来,她还有很多愿望没有达成,她还不想死。
“这‘狗’字怎解?皇上自登基以来,颁布了一系列压制富人,扶持农人的政策,在我眼里他尚算是个好皇帝。”皇帝好不好跟她本没啥实质关系,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想要趁一来一往说话的时间尽快想出应对之法。
“他老子当年坑杀我一族两万男女老少这个仇,当然要父债子偿!”白安侍言语露出森然寒意,看来是恨极了皇帝。
“看来我没看错,你不是白小姐。”
“我本也姓白,偏那病秧子能称作小姐,我就不能?”白安侍说着,加诸在绵期肩颈处的力量又大了几分。
绵期忍不住痛得轻嗤,看来这个女人在进宫前就把真正的白小姐杀了,然后取而代之了,亏她上辈子还以为自己和她投契。
“少废话,快想个办法让皇帝出来!”
白安侍狠狠一圈砸在绵期的蝴蝶骨上,绵期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她虚弱的嗫嚅,“你打算让我这样去见皇上?”
“不是还有她?”白安侍下颌点了一下趴在地上姿势凌乱的安巧。
虽被解了穴,安巧背部那一处却还在隐隐作痛,不过眼下安巧却顾不得这些。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安侍胁迫着她家小主,隐在两丈外的一颗杉木后正监视着她,故她等下带什么话给侍卫,她必然都能听见,她不能多说或少说一点白安侍认定过的那些
话,否则就会危害到她家小主的生命!
安巧深呼吸一口气,将适才绵期教她的话回忆了一遍,上前去与御前侍卫说道:“我家杜芳柔想和皇上单独见一面,让奴婢把这个交给皇上,还有句话带给皇上,侍卫大哥,能否帮着同传一声?”
侍卫知道杜芳柔就是特别被皇上抱到万乾宫那个,并未怠慢,接过安巧递过来的东西一看,竟是三粒犹如女子乳首一般不足一寸的颗粒物。
侍卫在手上颠了颠这三枚小东西,见无害方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帝,侍卫感觉这时能让皇帝出来的希望不大,于是对安巧道,“话说在头里,皇上此时正和太长公主、长公主等聊得开心,在下可不能打包票一定会说动青安公公,让他请皇上出来,对了,你要带的话是什么?”
“桃花林中,我家小主和皇上第一次遇见,我家小主怕生跑掉了,小主在沁雪园东边的小树林里等皇上,想为此事当面给皇上赔一次罪,请皇上出来相见。”
安巧自是知道此话的内容不实,但当时她家小主无论让她带什么话,都需要通过一旁的白安侍同意,故她家小主这话里肯定藏着不一般的心思。
“行,你等着,在下先转话给青安代总管,青安公公若觉得必要,定会转达给皇上的。”
安巧连声说了几遍谢谢,看着侍卫向内去了,便赶紧也去向杉树后,白安侍要求安巧走在前边,安巧担心她伤害她家小主,便毫不犹豫地听命做了。
谁知白安侍手中飞出一粒碎银子,砸中安巧脑后,安巧便又昏倒地上,甩掉了尾巴,白安侍拽着绵期一个腾起,往东树林去等待皇帝驾临了。
这边青安听侍卫说了事情原委,心觉不妥,可又觉不出是哪不对,那杜芳柔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怎会挑这个时候赔罪,况且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思考了一会儿,青安决定还是将此事禀告圣上,杜芳柔这么做可能自有她的道理。
然而,皇帝正在给太长公主、长公主的子女,及张家人训话,青安插不进去空,只能干等了一刻,等皇帝歇了话,方才上前附耳跟皇帝说了。
三颗熏陆香药,被皇帝托在手上看了看,没错,想必这宫里除了绵期,再无别人有这熏陆香了。
皇帝确定传话来的应是绵期无误,可既然是她,她为何又让人传一句错话来?
“桃花林”、“怕生”、“跑掉了”?
皇帝微微沉吟后眼中射出锐利的光,与太长公主和长公主称了要去更衣,便从宴上下来,然而他却并没直接出去,而是把青安连同那名传话的侍卫一起叫到身后的净房中去。
东树林中。
白安侍一手扣着绵期的脉门,一手擒在绵期脖子上,只要她敢有何异动,她就能拧断她的脖子,让她立时血溅当场。
她们等了许久,皇帝都没有来。
绵期怕白安侍等得不耐烦改变主意,赶忙胡诌出个问题,以图转移她杀自己的心思,“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不是真的白小姐,那咱们之间就谈不上什么同乡之谊,若说我得宠了,你来巴结她,伺机谋害皇上还说得通,为何在我乏人问津的时候,你却还来拜访?”
“像不像三分样,你和病秧子是同乡,从你身上我好歹能多学些边州女孩的特质,若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那天我第一次去雨珠阁,怎会轻易被你看出我的身份?”
“原你果然知道,没错,我确实从你的行为看出了不妥。”绵期笑了,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妨告诉你,当日桐语给你倒的茶叫萝仙茶,是边州著名的温饮茶,明明是温水冲的,你却掀开盖子做出吹茶的动作,叫我怎能不怀疑你?”
“一直想不通你怎么看出来我的,原来是这样,倘若我们不是敌对的双方,你我当英雄惜英雄吧!”白安侍低笑了两声,“可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看你这英雄也快要活不成了——”
对方目露杀意,绵期紧张地心弦轻颤,“你要杀我也行,但也请让我死的明白些,你且告诉我为何那么多妃嫔不挑,偏非要挑我?”
白安侍冷笑,“能吸引皇帝出现的妃嫔不多,飒嫔算一个,但她身边防卫严密,我无从插手。
而他们都说你是大祁建朝以来,第一个被皇帝抱进万乾宫侍寝的女人,恰好你身边没什么防备,我自然是选择胁迫你!不过如此看来,皇帝对你的情意不过尔尔!“
绵期心底笑了,帝王之爱最作不得数,这位白安侍到底只是个江湖人,哪里懂得宫里这些门道。
饶是她这么想,嘴上却是顺着对方说,“不会的,桃花林里皇上就对我情根深种,是我不惜福,总是拒绝他,才……”
“哈哈,杜芳柔这么精分的人,会不惜福?你这么说,以为我会信?”
“那天在爽犀宫,我只是稍微一服软,求助皇上,他就怜惜地抱我回宫了,试问这宫里哪个妃嫔有此待遇?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却不能不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吧。”她头上滚落豆大的汗滴,心道幸亏这白安侍人虽聪明,却不懂得宫中荣宠之道,她还可以糊弄一时。
然而绵期此间却是越来越没底儿,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期待着皇帝的出现,他到底来或者不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底的答案越来越倾向了后者。
夫人
“这宫里的女人,一辈子争来争去,到老了,有个子嗣还好,若无子嗣,无非青灯伴佛了此残生,要不便是给狗皇帝陪葬,我现在杀了你,姐姐到了下面也不用太感激我。”
白安侍说完狂笑了一声,便掐住绵期的脖子,她手上的力量一点一点加大——
绵期开始还能大声喘息,到后来她胸腔里的空气消耗殆尽,窒息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和头都极度不适……
明明是夜晚,她眼前却恍若白昼,恍惚中她看见了一个洞口。
是了,她好像是第二次来到洞口,第一次她被峻王背弃,惨死万枯林,那时她就是走进了这个洞口就重生了。
那么现在,她该不该进去呢?
正在她犹豫之际,眼前一幕的景色却好像只是皮影艺人耍的一处皮影戏,戏终,一切道具都被收起来了。
她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张白面无须的陌生男子面庞,“你是……”
“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代总管太监青安,可吓死奴才了,杜小主醒过来就好了。”青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刚才他们赶去的时候,绵期已经奄奄一息,那白安侍一看皇帝来了,立刻松开了绵期,朝只身一人假扮成“皇帝”的侍卫杀来,见她直接上招式,侍卫也不客气,迅速从腰间抽出一片软剑应战,并寻机吹了一声口号通知隐在暗处的三名侍卫过来——
彼时,青安见白安侍被制住,忙上前查看绵期情况,见她业已昏迷,马上将其带到沁雪园主殿休息,她昏迷了一个来时辰,才终于睁开了眼。
“我没事,这是……哪?”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见这里十分简陋,略有些茫然。
“回小主,咱们仍在沁雪园中呢,这是园中的一座主殿。”青安回答她的问题。
没错,她是在沁雪园受到白安侍胁迫的,看来她还没死,长吁了一口气,绵期问:“皇上还好吧?”
“小主放心,皇上适才没去树林中,一直在园子里和皇亲们说话呢,不过皇上特意派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去救了小主来,小主昏迷有个把时辰了,奴才估摸着宴席看是早该散了,皇上送朝阳门送太长公主、长公主他们出宫去后,也该安然无恙地回到万乾宫了。”
绵期心中暗笑,皇帝经她提醒,知道事有不对,肯定不会来见她的,其实就算这位公公不说,她也该知道的啊,这世上皇帝最在乎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对了,我的贴身宫婢唤作安巧的,就昏迷在宴会场地附近,公公可见到她了?”
青安摇摇头,“奴才自救下杜小主,一路到了这殿中还未来得及出去,杜小主别担心,奴才这就派人出去找。”
绵期点头应了,继续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青安领了人正要去找,却见一发髻蓬乱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向这边来了,上前一问,果然是安巧。
原来她被白安侍点中睡穴,一个时辰时效过后,便能动了,安巧起身寻绵期,却见园中皇帝和妃嫔通通不见了,她异常慌乱就去问正在收拾宴会留下的盘筷的宫女,对方告知她,之前曾看见青安命宫女背着一个昏了的女子去了沁雪园主殿,安巧这才慌忙寻来了。
被青安放进殿中,安巧和绵期大难后重逢,安巧抹了一脸担心的泪,绵期劝慰了她几句,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起身向青安告辞去了,青安见天黑难走,支了几名太监和宫女一同回雨珠阁不再话下。
青安回到万乾宫的时,已是四更天,都这个点了,五更天皇帝便要起来上朝,青安想无论如何都是睡不了,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来到皇帝寝殿内,先是换下一名打瞌睡的小太监,又掀开熏炉,打算点燃一些安神香。
这厢,他才吹灭火折子,便听见御榻上传来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语音清明,不含一丝睡意,“人怎么样了?”
青安一惊,差点把火折子掉地上,默声半天,方才反映过来皇帝还等着自己回话,于是掂量了一番,才道:“回皇上,几名侍卫不负所望,生擒了那名白姓安侍。”
“朕问你杜芳柔怎么样了?”皇帝声音透出不耐烦,微微还带着些恼意。
“唔———”青安这才明白过来皇帝问的是谁,赶紧道:“皇上别担心,杜芳柔无碍,只是受了惊吓,已经醒过来回宫了。。”
得到答案,皇帝没声了,青安站在外边依稀听见皇帝在里边翻了几个身,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起身声音。
青安忙上前去服侍,却见皇帝已在亵衣外批了件薄衫出来,于无意中,他瞥见皇帝眼睛熬得通红,看着像一夜没睡的样子,于是劝皇帝:“离上朝时间还早,皇上不如再多休息一阵,到时辰了,奴才叫您就是。”
“不睡了,昨夜端午宴耽误了不少功夫,朕似还有十来封奏折未看,你去叫人过来服侍朕洗漱。”
见劝不住,无法,青安只好轻轻应“是。”退下。
昨夜险象环生,绵期又绕到了鬼门关入口,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她还是觉得身心疲惫,一回到玉珠阁,她直接上榻安眠,这一觉她直接睡到第二天午间才醒过来。
醒后梳洗停顿完毕,绵期刚一来到偏殿用午膳,便有传旨太监携圣旨到访雨珠阁。
知道太监的来意,绵期跪在头里,而偏殿中的这些太监宫女也跟着跪在她身后,宣旨太监方摊开圣旨,宣道:
“芳柔杜氏机敏救朕免遭逆贼屠戮,又念其协理皇后置办端午筵席,淑德贤良,珩佩流响,缨绂有容,甚慰朕心,故为嘉其功,特晋封雨珠阁杜氏为夫人,改雨珠阁为觅香阁,另赐法华彩镂空掐丝卧式香炉一对,嵌七色宝石玉香柱两对,钦此。”
宣旨太监一宣完圣旨,即刻弯下腰来,笑眯眯地巴结绵期,“奴才在这儿先恭祝杜夫人擢升之喜了。”
不消绵期多说,桐语已经将一锭金子给了宣旨太监,绵期同时谢他,“有劳公公辛苦宣旨了。”
老太监象征性推搡了两下,才把金子踹到了袖子里,方笑眯眯地道:“不辛苦不辛苦,皇上还让奴才告诉杜夫人,圣上今夜会驾临觅香阁,请夫人准备一下吧。”
绵期将话听进去,又应承了老太监几句,方将其送出阁去。
到了傍晚,绵期令安巧给她梳了一个既简单又好看的随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枚金银绞丝簪,又在脖子上了戴了一串玛瑙圆珠串,里面穿着一件低胸湘色收腰掐褶阔摆罗裙,外面罩了一件绣着百蝶穿花图案的薄丝衫。
这一身算是绵期进宫以来最华丽的穿着了,将她身上所有的优点都烘托出来,她并不适合浓妆艳抹,她作这样一番装束风情万种,却也毫无违和感。
晚膳时间过了半个时辰,皇帝还没过来,桐语过来问绵期是否现在用膳还是继续等皇帝?
绵期毫不迟疑就告诉她不再等了,于是桐语叫宫婢温过的菜承上来,星玉递上手帕给绵期,她一股脑将嘴上抹的胭脂擦掉,慢条斯理地用起膳食。
用完膳,绵期坐在房中看书打发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她见皇帝依旧没来,打了个哈欠,彻底决定放弃不等,于是命星玉给她更了衣,上床睡下。
星玉将灯熄灭,也到外间小炕上和衣躺了,因怕绵期半夜需要伺候,星玉也不敢睡的太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星玉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她迷糊地哼了一声,“小主你怎么不叫奴婢?”
她睁眼一看她呆住了。
外间为了方便侍婢起夜服侍主子方便,往往会留下两只蜡烛不熄灭,是以星玉此时看清来人是个穿明黄衣衫气势威严的男子。
虽之前未曾见过,但星玉一下子便想到来人是谁,她立刻下地跪下,“皇上……
皇帝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噤声的动作,星玉会意,弯腰对他简单一礼,便退出屋外将门从外合上了。
白天睡多了,绵期睡的并不是很沉,刚才外间的响动气势已经将她吵醒,漆黑之中,她似听到有人进内屋来。
一阵后,那人撩开床幔,钻进了她盖的锦被之中。
绵期感他的手轻搭在了自己的腰际上,来人欲贴未贴的从背后轻轻拥着她,紧接着一股她熟悉的男性清新气息钻她的鼻子中,可其中却掺杂着一些女子的脂粉味。
皇帝肯定是先去了别人那里,才来找她的,如是想着,她心里未免有些不痛快,而那似有还无萦绕在皇帝身上的香气,扰得她胃里越来越不太平,直犯恶心。
终于等到皇帝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期佯作无意睡中向内翻身,试图和皇帝拉开距离。
谁成想那好不容易顺着她腰线滑下去的手,猝然间抬起攫住了她的腰,硬是把她拉回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