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期告诉了安巧一个救命信号,那就是她一旦高喊“混蛋”,安巧便会跑到不远处通知关和福安及福喜、德顺三人。
御花园夜来无人,如果是高手,那等他们赶来,她也许早被拐得没影儿了,不过她鉴于自己不是什么大角色,也不会有人费力气跟踪她伤害她,顶多临时遇见些不规矩的奴才劫财谋害等等,却是来得及施救的,故绵期才做此安排,也算给自己加了道护身符。
藏在草丛里的安巧,细听了一段时间,绵期骂的不好听的话很多,却偏偏没有骂出“混蛋”这个词,她心想来人应该是皇帝没错。
安巧见皇帝抱着她家小主去了亭子中,心知有戏,于是退后一大截距离回避。
再说这厢皇帝抱着绵期来到亭中,他只腾出一只手把石桌上的提灯拎起,略微走向旁边挪了两步,指劲儿一松,提灯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皇帝这才回到石桌边上,将绵期整人不太温柔的撩到了石桌上。
黧黧黑夜,灯又被扔到地上去了,绵期以为她当然不能凭下巴的轮廓就判断出他是皇帝,于是继续装傻充愣。
她捂着自己敞开的胸口,挤出两颗清泪,“你……你想干什么?”
皇帝笑了,“你不是说我是公公嘛?我能干什么?”
她往上翻着眼思量,表面好像在判断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一样,实际是暗忖皇帝是不是开始怀疑自己是装得了?
不过来不及得出结论,绵期就感觉异常,她急忙从思虑中醒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两只脚腕子被皇帝一边一只手捉住,正往下拖拽,而她的整个身子也跟着向下——
这里是荒野凉亭中,绵期细想,莫非适才对他刻意的抓咬啃噬真的掀起了他的?火?他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对她吧。。。?
她不安闭着眼皮等待了半天,绵期除了觉得自己腿肚受伤处有些痒痛外,其他的地方都好好的没被碰过。
她不解得慢慢睁开眼,身子从石桌上起了一半,却被半蹲着的皇帝发现,强按着躺下去。
其实是绵期多心了,皇帝只不过是在用从自己衣服上扯下的布条为绵期包扎而已。
“你的腿割伤了一些,不过不严重,想着四五天应该就能好全。”说话间,皇帝看着她被灯光映得格外红润的小腿,喉结不由滑动了一下,“只是……”
“你既是新选的芳柔不乖乖待在自己舍中,缘何会深夜在此?”将布条两端绕在一起,他再持住布条两头,大力收紧。
绵期痛得轻“嗤”一声,想他到底还还是疑心了。
“别‘你’来‘你’去的!我好歹也是圣上御封的芳柔,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胆敢这样称呼我!”
她不回答问题,还变相骂他,不仅仅为了宣泄情绪,她还想激他,赶紧站起来,承认自己就是皇帝,这样她就算今天晚上和她发生什么,才能算有实有名。
被这么一激,皇帝站是站起来了,不过是背着身子,他把灯提到石桌上,从腰间掏出块白玉牌伸到后面,语气中颇有些无奈,“朕是皇帝。”
闻言,绵期不得不用手撑着石桌起来,她先前故意摔过一次,又在石桌上躺了这么久,这样硬坐起来,腰、背、臀无一处不酸痛。
她拉过白玉牌来又摸又看,其实她不用看也知,这是一块上好的无瑕美玉,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副二龙戏珠的精细浮雕,栩栩如生。
试问天下人还有谁敢佩戴雕龙的玉佩?
事已至此,绵期心知不能继续装不知道皇帝的身份。
把玉佩塞回皇帝手里,她笨拙地从桌子挪下来,扶着石桌跪倒地上,装出一副震惊和恐慌地口气,“臣妾不知道是皇上驾临,刚才是臣妾多有得罪了,请皇上处罚臣妾。”
他负手将灯扔到了亭子外面,方转过身来,“朕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接下来你与朕说的每句话可都要当心了,你若是敢说出半点透露自己身份的话来,休怪朕无情将你扁入冷宫!现朕再问你一遍,你须老实回答,你为何深夜到访此处?”
她心中大呼皇帝阴险,打入冷宫这样的威胁,对她实在太重了,故接下来绵期组织了下言辞,才回他,“臣妾自是不敢欺瞒,臣妾自小就爱研究这芳植娇花,故一到了宫中,便迫不及待地来御花园看看,那一日,臣妾在这御花园中发现下这种只在臣妾家乡才有的香树,故使人去借了一些工具,结了些香药,今夜正是来采这些成熟的香药。”
“宫中不允许秀女刚进宫时,携带药品和兵刃,你说的倒也可能是真的,只是你为什么白日不来?”
绵期眼中滴滴答答地淌下泪来,“臣妾不知道这些话当讲不当讲。”
皇帝听见她哭泣,心弦微动,顿了下,“有什么话就讲。”
“在宫外时,臣妾就听说宫中暗中争斗不息,为的就是争夺皇上的宠爱。大祁全知道二皇子,哦,不,是皇上您爱香,故臣妾晚上才来采香,一来的确是为日后讨好皇上而准备,二来却是怕……怕……”
“怕她们知道你有香药,给你抢走了去?”皇帝接过绵期的话茬。
绵期赶忙更正,“真抢走倒无妨,臣妾怕她们知道臣妾有讨宠之心,而对臣妾不利。”
皇帝不会不知道宫中妃嫔是怎样状态,绵期省得自己这么说,既可以合理解释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可以显得她单纯无欺。
“春夜里的寒气比冬天还伤身子,你岂能一人前来,怎么就没叫个宫女、太监的陪着?”皇帝略带怜意地扶起绵期。
听这意思,绵期知道皇帝相信自己了,饶是他再多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会提前知道他会离开布才人住处的事情。
“啊——”她半假半真地没站稳,跌在皇帝的怀抱里,害羞地别过头来,“臣妾……是和自己屋里的一名宫女一起来的,臣妾香药没采完,因觉得冷就让她回去取件披风来,谁知道这丫头心许是贪玩,到现在都还没来。”
皇帝默默点了头,也没说什么。
他心道这女鬼没见着,反倒捡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子,着实不赖。
尤其是她刚对他又咬又掐,那种未知女子带来的身体刺激,让他真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然而一旦了解,这份感觉也许就会流于平淡吧,她现是单纯,却不代表以后不会变得像其他嫔妃一样,所以他不想知道她是谁,更不想看见她的变化,倒不如在脑海中留住今夜这样一段美好的记忆,故才特意唬她只要说出就打入冷宫。
抱了一阵,皇帝把绵期从怀里拉开一些距离,一手从她的鬓边滑到她的下颌处,轻轻捏住了。
“皇上,你干……”什么?
她一语未终,皇帝就轻轻地噙住了她的嫣唇,浅酌了几下,正当皇帝想长驱直入时,绵期却紧闭着嘴不配合。
皇帝微怒,“刚才你以为朕是别人时,那三贞九烈对朕又掐又抓的,现在你既已知道朕的身份,你怎么还这么不配合!”
绵期有些委屈,“皇上也不知道吻过多少女子了,自然对这男女亲近之事熟稔,臣妾这是第一次被人吻,臣妾哪里知道如何是配合,如何不配合?”
绵期心里涩涩一笑,上辈子他从未这样温和吻她,一多半都是要撕裂她嘴唇似的残酷入侵,像刚才这样温柔的相与,她只是有点愣住了,故才忘记了要张嘴。
皇帝被她说得平白生出些愧来,把她的头再次拉近,轻嘱,“张嘴——”
绵期也不好再矫情,听话得微启檀口,皇帝满意地吻住她,不过这次气势比上一回猛烈的大多。
皇帝抱着绵期坐到了石桌上,然后从她樱嘴吻到她的脖颈处,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去拉她的裙。
他这时的声音沙哑却不乏威严,“委屈你了,除非你因今夜有孕,否则在你真正有机会侍寝之前,都不要让朕知晓——你是今夜的女人。”
绵期讷了讷,一切都还来不及计算,就感觉剧烈一痛。
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这算不算得自作自受?
等到侍寝那时才能说,还有个什么用?
原来,不管怎么努力,她对皇帝来说,都只是泄?工具,前世是,今生亦然。
鉴于适才的失误,皇帝刻意不动,等绵期适应,不过绵期却不知怎么一声不吭,皇帝正心疑——
突听远远传来郭盛海的呼叫,“皇上,皇上——”
皇帝气急败坏地,迅速给绵期套上裙子,又自己打点好衣装,将黑色龙纹锦衣外套披在绵期身上,“朕……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绵期偏头睨他,“皇上真忍心丢臣妾一人在这儿不管?”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到底是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绵期坐在石桌上,看着他走远了,方托着沉重的身子从石桌上下来,她手里紧紧握着皇帝这件黑色锦衣,突然又笑了,心想自己运气也不是太坏嘛!
有了这件锦衣,就算皇帝不想知道她是谁,就算他不让她说出来,她现在也有办法让他知道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