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揽月大惊。
自己身份暴露,而对方像敌非友。
“圣神帝姬?那个额头有一点朱砂痣的人吗?”
云揽月醒来后,发现自己额头被梅惊鸿弄成这副鬼样子,曾一度惊怒,要不是现在落难,早诛其九族。
但如今看来,梅惊鸿不算一无是处,有些远见。
云揽月撩了撩刘海,特意露出额头那一团黑紫,继续道:“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涧州这种地方?”
她准备打死不认。
粉袍少年轻笑:“想不到圣神帝姬这么没种,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这样的人,还想做什么九州之主,我呸!”
云揽月大怒。
高傲如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激将话语,气得七窍生烟,理性全无。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圣神帝姬。既然知道我是圣神帝姬,还敢这么无礼,想造反吗!”云揽月喝道。
粉袍少年将手里的骨头扔给黑犬,从怀中抽出手绢,擦了擦,嘻嘻笑道:
“呼呼喝喝干什么,像个泼妇似的。你只是未来的九州之主,未来的!只要未来还没来,就充满各种变数。没准以后会凤凰变山鸡呢?何况,你在九州有脸,在我第三域却没脸。”
云揽月又是一惊:“你是第三域的孽畜?”
粉袍少年“啧”了一声,收了刚才的吊儿郎当,面露不悦,一双好看的棕色双眸淬了危险的碎光:
“你连我来自第三域都感觉不到,看来传言中,你现在灵力尽失的事并不作假。我说呢,好好的圣神帝姬,怎么落到需要一个凡人保护的田地。既然现在的你连山鸡也不如,就该学会怎么做一个弱者,嘴巴甜一些,而不是为了呈口舌之快,毁了自己的生机。”
少年纸扇一展,端的是风流倜傥。
要是刚才没自认身份,云揽月还好装聋作哑、胡搅蛮缠一番,必要时,还可以略微伏低。
可现在,身份摆到明面上了,她的头颅,便低不下去了。
“哼,嘴巴甜一些,能让你放过我吗?”云揽月冷笑道。
“并不能。”粉袍少年面不改色地摇着扇子。
“所以,废什么话呢?你最好现在能杀死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无论在九州还是第三域,都没有立足之地,我要将你剥皮拆骨,让你滚刀山,下油锅,让你形神俱丧!”
云揽月双眉斜飞,说着最狠戾的话。
粉袍少年毫无诚意地捧心道:“哦,说得我好怕怕。姐姐,你真厉害!”说完,前俯后仰哈哈大笑。
云揽月巴掌大的小脸气得煞白。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半晌粉袍少年止住笑意,正色道,“该送你上路了。”说完,眉毛一竖,拿着扇子横扫出去。
几根扇骨在顷刻之间,竟变成薄刃,闪着寒光。
云揽月连连后退躲避,躲之不及,脖子上挨了一道浅划,瞬间血流成线。
粉袍少年看着扇刃上凝着一滴血珠,缩肘抽了回来,伸出舌头将血珠舔了,闭上眼睛,一脸沉浸。
“嗯。圣神帝姬的血,味道还不赖。”
云揽月大怒,几步踏前,靠近粉袍少年,一掌打了出去。
“轰!”周遭一切猛然静止,又骤然晃动,竹子“咔擦咔擦”连续倒了很大一片。
粉袍少年应声滑了出去,半跪在地,“噗”喷了一口鲜血。
他背后衣袍,已经被刚才那一掌的掌风击得尽碎,后背裸露出来的肌肤,像猪肝的颜色那样,无数血珠从毛孔中渗出。
他呆了。
云揽月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的灵力……恢复了?”云揽月感觉自己的识海有一股温煦的暖流在游走,丹田愈发清明。
她似乎听见自己周身毛孔“哔哔啵啵”打开的声音,浊气消散着,体内的灵力汇聚于丹田之上。
一股霸道的气从脏腑往上冲,云揽月昂起头,“呃……”她长长地打了一个嗝,整个人精神浑然一震。
脖子的伤口迅速愈合,只剩渐渐干涸的血液。
身上的脏污得到净洁,就连额头被梅惊鸿用浆果涂出来的黑紫也自动退去。
额间一点朱砂痣,透着淡淡的红光。
圣神血鼎又苏醒了一成!
云揽月喜出望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云揽月喜不自胜,大笑起来。
粉袍少年捂着中掌之处站起,云揽月这一切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
这个圣神帝姬,跟刚才不一样了。
山鸡重新又变成了凤凰!
逃命要紧!
粉袍少年脚下一点,像只老鹰一般冲向半空。
云揽月冷眼看着,从头上拔下金簪,如飞镖一般射了出去。
“噗”金簪没入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听在云揽月耳里犹如天籁。
粉袍少年身体沉如铅块,垂直下坠,重重地砸到地上。
好好的少年人,如今七窍流血,沾染上灰尘,狼狈万分,再也风流倜傥不起来了。
云揽月一步一步走到少年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具死物。
“你不能杀我,我是第三域之主桀骜。你杀了我,无疑是要发动九州和第三域的战争!”粉袍少年执拗地昂起头颅,血一股一股地淌着,像泉眼似的。
“孽畜,让你们在第三域待着,你们就该带着感恩的心,好好藏在里头,苟延残喘。现在,你们不仅偷跑出来,还敢插手九州事务,谋求我的性命。你觉得,九州会害怕跟第三域的战争?你觉得,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与我们仙神为敌?”云揽月面无表情地道。
粉袍少年笑了。因为牙齿被鲜血染得鲜红,所以看起来很是瘆人。
“据我所知,这十六年来,没人受过神玺的祝福。你,纵然神力至上,也不过得益于血缘、神器和灵石堆砌出来的道法,算什么仙神?”少年道。
云揽月脸色铁青,忽地,又冷笑。
“我突然不想那么着急杀你了。你既然说你是第三域之主,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臣民,是怎么哭喊求饶,第三域是怎么灰飞烟灭的。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我。”
话音刚落,突然竹林万竹晃动,沙沙的似有无数人在喃喃细语。
飘落的竹叶,在半空凝成一座桥,一白履青袍人从桥上缓缓踏落。
金簪,被云揽月重新收回手里,簪体上,遍布血迹,染红了云揽月白净的手。
“你又是谁?”云揽月沉声道。
如今,她灵力恢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心里踏实得很。跟先前惶惶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吾乃第三域之主桀骜。”青袍人道,声音如和风细雨。
云揽月皱眉:怎么又来一个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