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演武场,沈河让医师简单处理了一下梅惊鸿和虞行的伤。
“公子仁慈,让你们休息一个时辰再训练。去吧!”沈河挥挥手。
仁慈个屁!这小孩,简直岂有此理。
这人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死活的,他这如果算仁慈,众生皆可成佛陀了。
梅惊鸿在心里好好腹诽了一番,脸上却笑嘻嘻地应是。
虞行跟着梅惊鸿走出演练场大门,却发现他并不是往宿舍的方向。
“不去歇歇吗?”虞行疑惑不解。
“休息事小,饿死事大。肚子空空,我睡不着啊。先找点吃的。”梅惊鸿拍了拍已经薄成一片纸的肚子。
“我倒是相反,我要是很困,不想吃东西。你的脚,真没事吗?”虞行颇为担忧。
梅惊鸿挥挥手:“这点伤不算什么。你赶紧去休息。待会我若找到吃的,给你带一点。”
身上的毒虽然全解了,可虞行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股热流冲突着,全身上下虚乏得很,何况刚才奔了一路,还有先前不太愉快的服药记忆……
他确实没有胃口,便点点头,独自一人先回休息的地方。
他们离开后,凌伯融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夹站着的是沈河和吕炎。
“公子,看见了吗?那小子的脚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啊,为何身体会有这么强大的修复能力?”沈河一脸不可思议。
刚才医师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和吕炎就在现场。
刚揭开鞋袜时,血肉模糊。冲洗一通,上了药,准备包扎时,伤口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
亏得医师跟在凌伯融身边,见多识广,没有被吓到。
“的确,这种能力,竟比公子还强。公子是因为体内有再生蛊,可这人,我无法探出任何异样之处。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绝对不简单!”吕炎也是一脸凝重。
沈河翻了一下白眼:“你现在才知道他不简单,还直觉?你可真够迟钝的。”
“恨嫁男,你又想吵架是不是!”吕炎拉下脸。
“你说什么!”沈河气得脸都绿了。
“不是吗?灵台寺老和尚都说了,你的正缘,现在才六岁,还需要十二年才能嫁你为妻。你还天天往月老祠跑,你这不是恨嫁是什么?”吕炎道。
沈河跳起来就要打。
凌伯融喝道:“我看你们两个是太闲了,才在这里嚼有的没的!”
吕炎和沈河瞬间蔫了,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人,我有大用处。搞不好,咱们很快便可以回神州了。你们可得给我盯紧,要是再发生昨晚这种事,你们就赶早投胎吧!”
凌伯融说完,甩袖离开,年轻稚嫩的脸庞上,跳跃着一股傲狠。
“是!”吕炎和沈河在后头连忙正色齐声道。
梅惊鸿摸到厨房。
厨房里没人。
灶膛里有些热炭,柴火被半灭着插在烟灰里,锅里盖着盖子,冒着滚烫的白烟。
梅惊鸿吸着嘴里的唾液,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只是沸水。
桌子上,零散放着不少食材。应该是为午餐准备的。
没有现成的,便只有自己动手做了。
梅惊鸿三两下将锅里清干净,添了一勺干净的水,将柴火重新生起来,放下一把面,添了两个鸡蛋,撒上一些白菜,最后出锅再泼了一把葱,洒上几滴香油。
简直完美!
饿极的时候,煮面最合适了。
简便又养胃。
在饥饿面前,一切都得靠后!
梅惊鸿分好面,端着自己那碗,大大咧咧坐在门口,一边哼着歌,一边用筷子卷了好大一团面,嘟嘴凑合着吹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张大嘴巴想一口吞。
结果发现还是太烫,慌忙抽了出来,龇牙咧嘴、眼中闪着泪花,只能又耐着性子加吹几次,愣是没舍得把这一口面减得少一些,薄一些。
这么辛苦一场,等他饥肠辘辘,一脸满足地准备品尝劳动成果时,突然手背一阵剧痛,手一松,筷子便掉落在地上。
梅惊鸿本能将碗中的面条护住,身子利落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被人偷袭,竟首先想着护食,而将背后留给对方,整个九州,估计除了梅惊鸿也没谁了。
一颗石子骨碌碌,滚在一丈开外的地方。
梅惊鸿低头,手背迅速漫出淤青,看来就是拜那颗石子所赐。
他警惕地回头转身,周围除了门前竹林被微风吹拂的飒飒声,一点动静也无,更不见人影。
可没等他松一口气,第二颗石子又射了过来,准准当当,砸了他的饭碗。
泡着蛋汁的面条,混着瓷碗的碎片,塌拉一团,糊在地面上。
捞,是捞不起来了。
梅惊鸿痛心疾首地呆望着地上的面,然后舔了舔手指残留的汤汁,简直是万念俱灰,心碎得跟饺子馅似的。
肯定是凌伯融手底下哪个小子欠教训了!
“砸人饭碗,断人财路,与杀人父母无异!是人是鬼,出来说话,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
梅惊鸿铿锵有力地怒骂着,眸色陡然锐利,将手中偷偷夹着的一块瓷碗碎片,朝半空急射出去。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第二颗石子就是从这个方向射来的。
可碎片只在空中划了半个弧,突然便像撞到了一堵无实质的墙,垂直坠落。
梅惊鸿微愣,随后大惊,全身肌肉紧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那些小子!
“哼,我可没藏,只是你没本事,看不见我。”一阵清冷的女声响起。
空中气流突然浮动,云揽月站在金叶子上,缓缓现出身形。
白衣烈烈,黑发飘飘,面纱缈缈,身形窈窕,眉间一点朱砂痣,满身金灿灿的日光。
梅惊鸿看呆了。
仙女?
要是这个女子手里还拿着净瓶和杨柳,这不妥妥的观音菩萨吗?
可是,不对。
眼神不对。
这女子,傲睨万物,似乎视整个天下如尘泥,隐隐夹杂着三分森然和两分戾气,可看不出半分慈悲。
“你又是谁?”梅惊鸿看着对方来者不善,眉毛一挑,凉凉开口。
他现在可不是在那荒山野岭,只要他一喊,凌伯融他们就能听见,所以,他心中并不太惧。
“你手上那个戒指,我看上了。”云揽月双手抱肩,睥睨着梅惊鸿。
在梅惊鸿看来,此刻云揽月的神情,便像古代帝王对臣子说:
我看上你老婆了,识相点,及早抬到我床上来,这还是你的荣幸,你得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