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白不满的啧了一声,捏了捏谢星眠的手,朝着苏月见说道:“苏月见,你吵到我了。”声音极其平淡。
苏月见撇了撇嘴,坐了回去,找路长浔讨论。
谢星眠转头,“吃爆米花吗?”说着将爆米花递给他。
季屿白盯着她的眼睛亮亮的,示意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意味明显。
谢星眠抓了几颗,放到他嘴边,“吃吧。”
一股湿软滑过指腹,谢星眠眼睫颤了颤,这人…
紧接着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好甜。”
噌的一下,黑暗里,谢星眠的脸涨的通红,收回手,“不、不要脸。”说完还往旁边挪了挪,不理他。
爆米花吃多了,嘴巴有些干,谢星眠看了一眼某人手里的可乐,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屏幕。
过了一会儿,一根吸管出现在她面前,“喝吧。”
谢星眠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大口,被冰激了一下,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季屿白手撑着脑袋,看着她,“喝慢点,没人同你抢。”
谢星眠喝了几口,继续看电影,不一会儿,电影院里响起了啜泣的声音,因为电影里相爱的男女主在他们最爱彼此的年纪,因为女主父母的介入分开了。
两人说好长大后就在一起,可人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
故事的结尾便是男主娶了他人,女主嫁给他人,年少相爱的两人,各分东西。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苏月见早就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谢星眠眼尾通红,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什么啊,被骗了!居然还有人说甜!气死我了!”苏月见行了一把鼻涕,恨恨的将纸团丢进垃圾桶里。
谢星眠双眼通红,在电影院的那瞬间,她害怕自己和季屿白也像电影里一样。
有开始但没有结局。
回到家,客厅里黑漆漆的,谢星眠以为家里没人,将书包放下后,去了一趟厕所。
路过谢威远和阮秋的房间,门是虚掩的,透出了一缕光,隐约的声音从光里窜入了谢星眠的耳朵。
“柳清清和你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回话,我那边工程急着要尾款啊。”
“我怎么知道?现在知道急了,当初我是不是同你说过,那人有问题,不要和他合作,你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家里的钱全没了,你让元舟怎么办?”
谢威远烦躁的说道:“你别扯其他,打电话给你哥,要不要星眠,要就给我们一百万。”
电话被拨通,阮秋的声音响起,“哥,你们考虑好没有,这都一个月了。”
“可以,我们明天过来。”阮忠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谢星眠听的清清楚楚,她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肩膀克制不住的颤抖,心口被插上了无数根针,疼的她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
他们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全都是假象。
只是因为他们要拿她同舅舅要一百万,可笑又可悲。
她谢星眠还值一百万,“嗬嗬。”低哑的笑音从她嘴里溢出。
里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谁啊?”阮秋的声音走近,打开了门。
“星、星眠。”阮秋声音一慌,回头看了一眼谢威远。
谢星眠就站在门外,双眼空洞的直视他们。
客厅里,谢威远面对着谢星眠,好脾气的说道:“星眠,爸爸工程失败了,家里没钱了,房子也要卖掉,你舅舅家条件好了,你跟着他们就不用和我们一起受苦。”
阮秋擦了擦眼泪,“对啊,你跟着我们受苦,我们也不忍心丢下你,但家里孩子多呀,舅舅也想要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下的决定,你能理解我们的对不对?”
谢星眠咬着唇,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声音轻飘飘带着颤抖,“所以…,一百万…把我卖掉…对吗?”
“嘭”一声,谢威远手锤在玻璃桌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什么卖掉!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舅舅也不是外人,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家里这么多孩子,没钱真和我们住大街,喝西北风啊?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谢星眠忽然很讽刺的笑了起来,眼泪流在嘴里,是苦涩的。
她的笑声刺激到了谢威远,他猛的站起,大吼道:“你笑什么?”
谢星眠眼睛扫过阮秋,看向他,“当初,为了生弟弟,我还不满月,你们就把我生下来,丢给了外婆。
现在,你们又一百万卖掉我,哦,是过继给舅舅,你们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放弃我,从头到尾,我都是你们放弃的对象,难道不可笑吗?”
谢星眠的话,撕碎了谢威远的假面,他气的发抖,扬手就想打她,被阮秋拦住了。
“又想打我是吗?”谢星眠往前走了一步,“小时候,你每回喝醉酒,就爱打我,现在没喝醉,也要打是吗?”
谢威远缓缓放下手,冷硬的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门关上,谢星眠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用一百万把她卖了,尽管“买”她的人是舅舅。
眼泪流干了,眼睛又痛又肿,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眼里是空洞的,没有神采的,就像丢掉了灵魂。
最后不知道怎么睡去的,谢星眠醒来便看见柳清清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眶微红。
“小面包。”
“舅妈。”两个字脱口,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扑进柳清清怀里大哭,门外的谢威远和阮秋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他们把我卖了,他们把我卖了……。”
看着谢星眠这么难受,柳清清心都攥紧了,眼泪跟着掉,紧紧的抱住谢星眠,“小面包有人爱的,以后舅妈疼你,你就是我柳清清的女儿,我们小面包是最乖的孩子,最听话,别哭,好不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谢星眠哭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哭哑了,声音逐渐变小,她紧紧抱住柳清清,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最后的温暖。
良久,她哑着嗓音,轻声说道:“舅妈,我想回家了。”
屋里很安静,谢星眠的话很清楚的落在了谢威远和阮秋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