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吕茂,江文东都会有些自责。
他可以帮吕茂讨回公道,但为了大局却只能无视,吕茂当前所遭受的羞辱。
尤其今晚听吕茂说,韩斌再次留宿饭店后,江文东本来很好的心情,瞬间就变得糟糕了。
帮吕茂泡茶的花柔,在放下茶杯时,很随意的样子看了他一眼。
吕茂立即打了个冷颤!
身材孱弱,标准小懦妇样的花柔,看吕茂的这一眼,和那天白鹭看他的眼神,绝对是完全一个样。
带着明显的威胁:“你再敢逼着叔叔,为你做事。我早晚,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鹭现在还真拥有,能让吕茂彻底蒸发的能力。
那么。
以往被韩力拖行时,也只能是无助哭泣的花柔,哪儿来的能力,能让吕茂生不如死?
吕茂不知道。
可他的潜意识内,却能肯定花柔自从住进江文东家里后,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花柔了。
咳。
吕茂干咳了一声,连忙对江文东解释:“江镇,还请您不要误会,我今晚特意拜访您,是催促您为我主持公道。我来是因为韩斌今晚,在饭店请了花家村的支书花富盛喝酒。我在窗外悄悄听了一耳朵。隐隐听到他指示花富盛,去收买腌菜厂一个叫白桂花的女人,找机会窃取什么配方。”
哦?
江文东目光一闪,却没说话。
“江镇,我就不打搅了。”
吕茂把真正的来意说明后,就识趣的站起来,提出了告辞。
“老吕,谢谢了。我送你。”
江文东也没挽留,作势要站起来时,花柔抢先说:“叔叔,我帮您去送吕老板。”
也行。
江文东点了点头。
院门口。
“吕老板。”
花柔尽量模仿着陆卿说话时,那种清淡的语气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吕茂点头:“你问。”
花柔问:“你想不想除了做餐饮之外的生意,在商场上爬的更高?”
“当然想。谁不想,谁是小狗。”
吕茂如实回答:“可就算我想,就凭我当前的能力,除了开饭店,全县推广煎饼果子之外,就再也不知道做什么了。”
花柔又问:“你知道土地庙那边,今天动工要创建一个厂子了吧?”
“知道啊。”
吕茂说:“但我不知道那是谁投资的,要建个什么厂子。”
“那是我投资百万,要创建的背包厂。”
花柔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我投资百万”这五个字时,徒增强烈的做梦般的错觉。
曾几何时,她就是个为了一只几十块钱的奶羊,宁可被混子打死,也不送手的可怜娃。
现在呢?
她张口闭口的说“百万”时,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涟漪。
“我的底气,都是叔叔给我的。”
花柔心中默默的说着,才发现吕茂的眼睛已经瞪大,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被花柔自称投资百万建厂的话,给彻底吓到了。
这让花柔,更是徒增说不出的骄傲感。
再说话时的语气,更加淡然。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高贵的江夫人陆卿了:“吕老板,背包厂初建,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协助我打理背包厂。”
吕茂清醒。
他猛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改变自身命运的绝佳机会!
原本出身贫穷,外形懦弱,谁都能欺负的花柔,现在为什么这样牛?
那是因为她傍上了,据说来头天大的江文东!
吕茂可没资格去傍江文东。
可如果他能给江文东身边的女人(在老吕的心中,花柔名花有主),当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呢?
那么就等于,吕茂间接傍上了江文东。
“花、花厂长。”
吕茂改变了称呼:“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能力。但我想花厂长您以后,需要一个跑腿的人。经过咱们这段时间的合作(煎饼果子),我是个什么人,您应该很清楚。”
“正因为我信任你,才对你说这些。”
花柔话锋一转:“吕老板,你真要来背包厂帮我,饭店交给谁来经营?尤其咱们合作的项目(煎饼果子),当前的利润还是很不错的。”
吕茂想了想,说:“花厂长,我想把饭店和煎饼果子的业务,都交给我老婆张翠。”
张翠不但是他老婆,更是他开饭店的最得力助手,还是很有几分能力的。
花柔秀眉微微一皱:“我能相信张翠吗?毕竟她和韩斌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
她这样说,就等于在给吕茂的伤口上撒盐了。
吕茂顿时心痛如绞——
惨笑了下,说:“花厂长,我可以用我这条贱命来担保,我老婆是对我不离不弃的。”
花柔又说:“可你如果去了背包厂,就等于让某人知道了你和叔叔的关系。那个人就算不敢动你,但也会破坏你和张翠的婚姻。”
吕茂轻声问:“那您的意思是?”
花柔红唇一张:“吕老板,你和她离婚吧。把饭店和煎饼果子的业务,都交给她。”
你让我和张翠离婚?
吕茂一呆。
随即用力摇头,低声吼道:“不!她从外地追随我来天桥,我却不能保护她,就已经对不起她了!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前程,再和她离婚,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假离婚。”
花柔说完,抬手关上了院门。
假离婚?
吕茂站在院门前,一动不动的过了半天,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春来饭店。
后院的卧室内。
铁皮炉子的炉口敞开着,淡蓝色的火苗无风摇曳,让屋子里温暖如春。
张翠即便什么衣服都没穿,也不会感到冷。
韩斌已经走了(他老爹晚上出门上厕所时,摔了一跤狠的)。
“帽子,过来。”
皮肤上还泛红的女人,对吕茂张开了双臂:“我想你了。”
夫妻俩朝夕相处,她却想他了。
这说明了什么?
个中滋味——
让吕茂心酸不已,更是内心腾起愤怒的火苗,随即化作了动力。
足足二十多分钟后,铁皮炉子里的火焰,才因进风口被封住,缓缓的收敛。
“翠,我们离婚吧。”
吕茂轻抚着妻子的脸颊,低声说。
同一时间——
骑着自行车的白拥军,来到了江文东的家门口。
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他的花柔,听到自行车铃铛声响后,马上打开了门。
“柔儿。”
白拥军对花柔点头说了句,快步走向了客厅那边。
他掀起门帘。
迈步进屋后,就开始埋怨江文东:“姐夫,有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这么晚了,非得让我亲自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