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突然开口,让年长的警察同志转头看向她,“你是这家里的谁?”
“出事的人是我姥姥姥爷。”乔珍珍红着眼睛,明显是哭过。
“你昨晚烧火炕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吗?”
“是开着的。”
“开着的。”年长警察念着字眼跟其余一名同事打眼神,“二老平时有没有跟人结过仇?又或者发生争执?”
赵美华拿着手帕又开始哭,哭了会才说,“没有,老爷子话少,平时就爱在胡同口下棋,待人也和善,我嫁进门二十多年,从没听街坊邻居说跟他老人家吵过架。”
“老太太是个精明厉害人,但却不是到处惹事生非的人,早些年是跟邻居街坊发生过不痛快,可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说跟谁家结仇,那还真没有。”
赵美华说着说着,眼泪止都止不住,想起才嫁进刘家那几年,家里日子不好过,婆婆却从没苛待过她,有当婆婆的一口肉,就绝不会少了她。
就算她跟大姑姐刘菊关系不好,年轻那会儿闹得动手打架,婆婆也没为这些事记恨她,想着公婆的好,赵美华忽然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拧着哭湿的手帕,斜看对面坐着的乔珍珍,一个从脚底板升起的怀疑,冷得她一哆嗦。
难不成是她?
没有发生争执的仇人,警察同志又问了一遍昨晚年夜饭有没有什么不寻常。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切正常。
问完后,转去隔壁屋子,年长警察先跟一直守在屋内的两名警察嘀咕两句,然后才询问刘峰和乔林业。
问完话做过笔录,说了句等通知,四名警察离开五号杂院,分头走访调查街坊邻居找线索。
小槐花胡同出了事,不等中午,隔着不远的枣儿胡同的乔家也听到消息。
两家人虽然闹得已经不来往,可眼下人都没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再计较就有些不通人情,更何况乔家老太太不是那种铁石心肠,叫了乔林城去小槐花胡同,“要是有什么要帮忙,该搭把手还是搭把手,总归是亲家,死者为大。”
贾芬芳听到风声,恨不得敲锣打鼓说句痛快,可畅快一会儿,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她的宝贝女儿被乔珍珍害死。
最该死最可恶的是乔珍珍。
乔林城顾虑妻子,得了老太太的吩咐,还是先回屋跟贾芬芳提一嘴,“妈让我去那边看看,你别多心。”
“去就去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贾芬芳没好气道:“害死我女儿的人又不是老头老太太,这点脑子我还是扯得清。
多半是乔珍珍那个死丫头下的手,六亲不认的东西,五六岁就敢抵了乔珍美给人家当媳妇换糖吃,七八岁扒他哥裤头让那些小瘪犊子取笑,她好得人家手里冰棍。
都说三岁看老,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刘萍生她那会,还是我去医院帮忙守着接生,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一把掐死她。”
“哎呀,行了行了,都是些陈芝麻。”
乔林城听贾芬芳重复说了几十次,耳朵早起茧子,“现在说那些话有什么用?”
当初就该听人家刘老太的话,给珍妍认宣德门外娘娘庙前的石头当干妈,或许也不会死那么早。
只是摔下火车站台,就那么一摔,命就丢了。
乔林城换了身出门衣服,才顶着风雪走到院门口,走访调查的警察先找了过来。
“同志,请问这是乔林城家吗?”
“是,我就是。”
两名警察同志被请进屋,又是一番细问。
……
与此同时。
郊区马家正热闹,老三马建兴一家没回京市过年,但寄了许多年礼。
厨房里,刘菊拿着两把菜刀剁肥膘肉,准备调包饺子用的酸菜猪肉馅,和粉条干香菇馅。
两位嫂子也在厨房忙活擀饺子皮。
马家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厨房,喊了声,“老四,你娘家侄儿来了。”
刘家人从不来马家,破天荒来一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娘家人找上门,刘菊把菜刀甩进菜板扎着,扯了围裙往外走,“景文,今天怎么过来了?”
“大姑。”
刘景文先喊了人,刘菊顾及旁边还有多余眼睛,领着侄儿去了自己屋里说话,
这会儿,马建成不在屋,跟几个兄弟在正屋跟老爷子说话,马未秋还在单位值班轮岗,马小夏不知道跑去哪了。
屋里没别人,方便刘景文说事,等他快速讲完家中变故,对面炕上坐着的大姑已经两眼发直愣。
“大姑。”
刘菊在听到老爷子没了,老太太还在医院抢救,脑子“嗡”地一声响,旁的话再也听不清。
“大姑!”
刘景文急地连喊几声,好不容易喊回大姑心神,刘菊直接起身往屋外走。
走到院内朝正屋方向大吼,“马建成,跟我回娘家。”
不等吃午饭,一行三人推着两辆自行车,冒着风雪往城里第一协和医院赶。
等他们到医院,被送进去抢救的刘老太太已经推了出来。
病房内,刘菊先看老太太,看过后问守在旁边的刘萍,“医生怎么说?”
刘萍已经哭红了眼,哽咽着摇头,“情况不好,要是醒不过……”
“也就一两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