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金充分发挥‘酒后无德，概不负责’的美德，我问他头一天晚上他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老金摸摸脑袋：“我不知道啊。”
怪不得老金能和大牙关系好，感情骨子里也是一个德行。
我和大牙在家里收拾收拾，将玉璧带在身上，就等着老金约客户见面。
老金掏出电话拨了过去，对着电话里讲了半天，对方似乎也没明白到底要怎么过来。
“不是重庆本地人？”
“是不是得有什么用，在重庆这地方，本地人不小心也得迷路！”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让对方挑了个地点，然后我们过去找他。
等见到面，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我们约的地方是一个茶楼，对方早早的就在二楼等候我们。
等我们上去之后，靠墙的雅座帘子被拉开，一个中年男人朝着我身旁的老金招手。
我们三个陆续进去坐好，中年男人重新拉上帘子。
整个雅座就是面对面两排沙发，中间放了一个茶几，将帘子一拉，要谈事要打牌都可以。
中年男人面容和善，个子不高，我估计也就一米六出头，五短身材，脸上总是带着笑。
他提前帮我们要了茶，现在用保温壶挨着给我们杯子里掺水。
经过老金介绍，这位客户姓陈，陕西人。早年也是全国各地经商，现在事业有成，开始玩起了古董。
姓陈的老板不多墨迹，直接开门见山。
“听说两位小兄弟有件宝贝，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这一听就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了，明明电话里说的好好的，见了面只字不提要买，摆明了是想压价。
但是来都来了，我只好应付了两句，将玉璧递给了他。
陈老板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我们的雅座另外一侧靠窗户。他直接将窗帘拉开一个缝，下午的阳光很烈，直直的照在璧身上。
整个清白通透的玉身顷刻间被照亮，陈老板让我们凑近了看。
璧身被照的透亮，里面看不出一点杂质，我想了半天，脑子里蹦出‘纯洁无瑕’这个词语，觉得形容它非常贴切。
“这玉璧品质上乘，夔龙在龙类之中是极具力量的代表。传说在上古时期，夔龙出水，必然是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陈老板指着上面的纹路说：“不过有一点不好……”
“哪里不好？”
“首先，这是一块残璧，特别对于一件玉器来说，破损非常致命。”陈老板说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其次嘛，你们看玉璧上的夔龙纹，如果这纹路能保存完整，那还好说，可偏偏残璧破损的位置，将夔龙从龙首的地方一分为二，这在古董收藏圈子里是大忌！”
大牙估计还能听懂一点，我是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古董圈子能有这么多臭规矩。
这玉璧只要是真货不就行了么？
结果是我高估了大牙，这家伙的认知和我这个完全的门外汉没什么区别。
陈老板给我俩一通讲解，大牙直接就不乐意了：“陈老板。你巴拉巴拉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压价么？我告诉你好了，咱哥俩不缺钱吃饭，根本不着急卖它！”
陈老板一愣，笑着说道：“只是闲聊一下，这东西好我心里清楚，两位小兄弟大老远过来诚意十足，我不可能不地道，另外你们也是老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也不会……”
陈老板还在说话，大牙已经急得不行了，直接插话道：“那陈老板你们给我们开什么价？”
我推了一下大牙的胳膊，把话接过来：“不好意思，我这朋友急性子，陈老板你先慢慢看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陈老板尴尬的笑了一下，于是继续看货。
他问我这东西的来源，我知道老金已经给他讲过一遍，但是既然别人问了，我也只好再将之前的经历挑选一下，讲给陈老板。
陈老板一边听着我讲，一边继续在阳光下观察这块玉璧。
只见这块玉璧在他手中不停地被反转，他一会儿看看璧面，一会儿又用手指摸一摸缺口。
我把话讲完，陈老板抬头看我们。
“这玉璧你们到手就是这样？”
“这是当然，我们带它出来就是为了卖钱，肯定不会做让自己赔本的事情。”
陈老板表示他也这样认为。
“残璧是不是很影响价格？”
老金搭话道：“这是肯定的，玉器和瓷器一样属于易碎品，完整性直接决定价格上限，不过这也说不好，残璧虽说是残璧，但是如果买家能看上眼，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老板眉头紧皱：“我感觉这缺口有点古怪。”
“缺口能有什么古怪？”
“我只是感觉而已，这缺口生的位置很巧合，二来通过断面的情况分析，这也许是被人故意破坏。”
大牙咂咂嘴：“这还能分析？陈老板看货怎么像条子办案似的，这么专业。”
我也想说两句，反正你说的我们也听不懂，要不赶紧开个价，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可陈老板突然面露惊讶的神色：“这玉璧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闻言一看，玉璧的表面在光照之下，居然隐隐约约有一起波澜，就被风吹过的水面。
我和大牙齐声道：“怎么又来？”
这让陈老板更加不可思议，我只好将之前玉璧渗水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我一再强调，之后这种事情一直没有再出现过，一直到现在。
我说这话的时候，玉璧表面果然开始出现水珠，陈老板擦擦手，将一块布铺在桌面上，将玉璧放上去。
玉璧上的水凝结的越来越多，直接将下面的布沾湿了一圈。
陈老板听完我说话，毫无感情的说出四个字：“夔龙化水。”
夔龙化水？
我赶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老板并不着急给我们解释，只是对着老金淡淡的说。
“老金，真让你给说中了，这十有八九就是清白神器！”
大牙一把按住桌子上的玉璧，表示陈老板知道什么赶紧说，别想把我们两个蒙在鼓里。说到底这是我们的东西，如果你们不说，我们现在就把玉璧带走。
陈老板见状急忙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也需要先捋一捋，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先告诉你们。”
“什么？”
“这玉璧的缺口，是有人故意损坏。”
“这是为啥？”
“为了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