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荷接着问道:“大伯母,知文哥上门要钱的时候,你有没有给他钱呀?”
李氏冷冷一笑,“我又不是脑子糊涂,怎么会给他钱呢?这要是开了个头,以后就刹不住车了,我怎么敢犯糊涂呢?所以,就算他软硬兼施,找了我好几回,我都不为所动。后来见他实在烦人,我干脆拿扫帚把他给打出去了。”
沈小荷听到这,扑哧一笑,“大伯母,你怎么这么生猛,还拿扫帚把他给打出去?难道你不心疼他,不担心他日子过不下去了?”
正在炒麦芽糖浆的石头娘听了沈小荷的话,忙插了两句话,“小荷呀,都说慈母多败儿,眼前就有你奶和你大伯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你大伯母哪里还敢再犯呀?”
“知文知道你大伯母现在做买卖,有点小钱,所以经常过来这儿打秋风。有时候你大伯母刚买回来的猪肉,被他看到了,他都会直接拎走。”
“还有,他现在没有有钱人的命,却得了有钱人的病。前几天居然还寻思着效仿你大伯,要去买个家仆回来做事呢。”
这一下,算是彻底让沈小荷长了见识,沈知文这是什么人来的,是不是长期酒精中毒,清醒不过来?
沈定松就算再怎么样,好歹也是个官,是有铁饭碗的单位呀。除了稳定的收入外,平时还可以捞点外水。逢年过节更是可以大收一笔,来钱不算太困难。
但是,沈知文到底几斤几两,他心里没点x数吗?没他爹的那个本事,却学他爹玩女人买家仆,想想也是醉了。
沈小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氏,只得尴尬地坐在一旁。
“我现在是完全懒得搭理知文了,他自从跟娟儿和离后,更加放飞自我,可以说是没救了。我现在是以他为耻,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李氏说到这的时候,神情平淡。
沈小荷想着时间还早,便准备帮她们干点活。但李氏和石头娘看沈小荷好不容易来一趟,哪里肯让她动手。
“小荷,你平日里忙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有空了,就好好歇着吧。你这样陪我说会儿话,我心里也觉得舒坦。”李氏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说道。
“大伯母,那你们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忙得过来吗?”沈小荷看着那几桶麦芽糖浆,皱起了眉头。
“肯定忙不过来呀,有时候订单大,只能开夜工才能完成任务。之前我们找了一些女工,让她们采用家庭作坊的模式,帮我们进行制糖工序中的部分加工,我们再付工钱给她们。”李氏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手还是没停下来。
“那些工人也够卖力,做事又快又好,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所以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
“我和石头娘现在不需要那么忙碌,只要负责最后的炒糖和定型工序就可以。这样,我们既提高了工作效率,也能确保完整的制糖工艺不会流出去。当然,我们准备再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过来这里帮忙,这样我和石头娘可以节省更多时间。”
沈小荷劝道:“没错,虽然大部分工作由其他人完成了,可后边的工序也不轻松。你和石头婶子若是长年累月做下去,肯定吃不消的。所以你们很有必要找人过来代劳,所有工序都由别人完成,你们只负责管理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沈小荷很支持雇佣制度,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算不上问题,能请人过来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了。请人做事,自己再管人,必然是手工作坊的发展趋势。
“娘,你在不在?”沈小荷刚说完,外边便传来一声熟悉又响亮的声音。
沈小荷跟石头娘默契地看向李氏,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她们刚刚才提了下沈知文,现在本尊就过来了。
“娘,你快开门呀,我知道你在。”见里头突然没有了动静,沈知文再次喊道。
李氏放下手中的活计,顺手拿起墙角上的扫帚,然后气势汹汹地往外走,打开了院门。
“沈知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可是个大男人,我这个当娘的不开口向你要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过来向我要钱,你还要不要脸了?”李氏一打开房门,便劈头盖脑地斥责道。
她现在真的是要被沈知文活活气死了,明明就有稳定工作,有着不菲的收入,不仅没钱孝敬父母,不给妻女钱财,还开口叫她贴补。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寄生虫和吸血鬼呀!
“娘,你别误会,我这一回过来,不是跟你要钱的。”沈知文快速往旁边一闪,避开了李氏手中的扫帚。
“不是跟我要钱?那你过来这里干嘛?你倒是说呀!”李氏把扫帚放在一旁,质问道。
“是这样的,昨天我同窗大婚,我带月琴过去吃喜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从昨晚到现在拉了三回,现在肚子感觉不舒服,整个人都不好了。”沈知文焦灼不安地说。
李氏不耐烦地反问:“我又不是大夫,完全不懂医术。她肚子不舒服就去医馆呀,你找我做什么?”
沈知文眼神闪烁,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大夫说她有流产的迹象,必须卧床休息,至少得安胎半个月才行。”
“既然要安胎,那就让她卧床休息呗,你现在找我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要我替她卧床、我替她安胎?”李氏再问。
说心里话,李氏压根就不在乎月琴肚子里的孩子,且不提出身勾栏的月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几个爹。就算她当真怀的是沈知文的种,在李氏面前也是一文不提。
这种不洁身自爱的女子,魅惑有夫之妇,拆人婚姻,本就不配得到尊重。李氏恨之不及,又怎么会惦记她肚子里那团肉呢?即便真是儿子又如何,根本就比不上盼儿的重要。
尤其是想到丈夫沈定松光明正大带香莲回家,让她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着同一锅饭,李氏就对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深恶痛绝。现在沈知文又走这条路,李氏自然无比反感。
“娘,月琴肚子里的孩子凶险,必须要小心对待才行。大夫说必须要用上好的药材……”
沈知文话音刚落,李氏便打断了他的话,“既然要用药材安胎,那你就去买呀,你搁我这儿说有什么用?”
沈知文讪讪说道:“大夫说,至少要二两银子……”
李氏呵呵一笑:“沈知文,你刚刚不是说,你今天上门不是过来要钱的吗?那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性命攸关,我不可能不理呀。这样吧,我现在跟你借钱,等我下个月发了月钱,就一文不差地还给你,怎么样?”沈知文早就猜到了李氏不会给他钱,所以打算用借的名义,先弄点钱过来。
“我没钱,拿什么借给你?你缺钱的话,可以去找你爹呀。”李氏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爹没钱。”沈知文答道。
“你爹没钱,难道我就有钱?你别忘了,我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要养着娟儿母女俩呢,你哪有闲钱呀?”李氏不甘示弱地说。
“娘,不过是区区二两银子,你都不肯借给我吗?我才是你儿子,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呀。”尽管李氏不同意给他钱,但他还是不死心。
李氏也是无语了,“区区?什么叫区区?沈知文,我们没文化,没人脉,没资金,干的是苦力活,挣的是血汗钱,每一个子儿都来之不易,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来花。二两银子在你口中,居然用‘区区’二字来形容?”
“娘,我知道你们最近接了很多单子,可以说是不差钱,你给我二两银子又怎么样?”沈知文不想兜圈子了。
沈小荷看沈知文要钱时,表情居然如此理所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个读书人,读的都是什么东西呀。不管是沈知华,还是沈小龙,都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沈知文怎么能做到这般呢?
“看什么看?沈小荷,这是我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一边去,别多管闲事。”沈知文见沈小荷盯着自己,不耐烦地说道。
沈小荷嘴角含笑,别提有多么讽刺,“知文哥,你好像没搞清楚一件事,这是我家。你在我家大吼大叫,我没把你撵走,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沈知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差点忘了沈小荷是这屋的主人,又被她给怼了一顿。不过也不打紧,当务之急该要些银子,不然月琴肚子里的胎儿恐怕不保。
念及此,沈知文再度开口了,“娘,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儿子,那你多少也该拿点钱出来。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就这么没了吗?”
李氏讥讽一笑,“儿子,我有。儿媳妇,我也有。孙子没有,但我有一个可爱的孙女。往后你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别过来打扰我了。”
沈知文想不到自己态度都这么诚恳了,李氏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最终只得愤愤然地说:“行,既然你见死不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