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的时候,吴峫是被人揽着胸口抱起来的,他还在瑟缩着,哭得一颤一颤的。
是黑瞎子抱起了他。
这个人身上乱成一片,不仅是因为压筋弄乱了的衣服,还有一片片晕染开的水痕,像是小孩子不懂事留下来的地图。
他的裤腿还在滴着水,清澈的水珠很快浸湿了那块儿漂亮的地毯。
不用看,自己的身上一定也差不多。
他忽而感觉到一种窘迫,黑瞎子褪去了梦境中的大胆,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刚才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好好,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也没有s……”
那个字刚发出了一个音节,便在吴峫的瞪视下咽了回去,黑瞎子抱着人哄:“都是我的错。”
他用着哄小孩的语气,温柔极了:“是我不好,玩起来失了分寸……我给你揉揉?”
吴峫还是不吭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不吭声,可好歹是没有眼泪透过衣服凉到他了。
不哭了就好。
再哭下去一会儿吴峫还得恼羞成怒一次,那他可就得被打入“冷宫”了。
他想到了可能会很刺激,并且致力于刺激吴峫,却没想到会……
他说:“先去换身衣服,哑巴应该快回来了。”
“嗯。”他怀里出现了很小的一声,吴峫自认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弱的,当时和这四个人接二连三搞在一起也没有失声痛哭,而是致力于解决问题。
可是刚刚……
自从三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尿过床了。
他握紧了拳头在黑瞎子的肩膀上狠狠锤了一记,发出沉闷的一声,吴峫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没有下一次。”
“好。”黑瞎子有些好笑,“先去换一身衣服,我保证在哑巴回来之前收拾好这里。”
“嗯。”吴峫又答应了一声,刚刚发生了那种事,他现在实在不敢试探自己的双腿能不能下地走路。
好在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闷油瓶回来之前收拾好了一切,那块儿漂亮的地毯终究是没有逃过被摧毁的命运,
……
踏进门的时候,闷油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的身形停滞了一瞬才重新走进去,屋子里面的气氛不对。
他推开客厅的门,黑瞎子抬眼看了他一眼,举起了手上的啤酒罐子:“来一口?”
闷油瓶摇头:“吴峫呢?”
“在洗澡,一身臭汗……”黑瞎子似乎在抱怨,可任谁也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炫耀。
“你在撒谎。”闷油瓶把手上提着的菜放下,冷着脸看向他。
这人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以后谁说这人只有武力值,他第一个出去把人踹飞。
“……”黑瞎子无奈,“闺房乐趣,这个你也要问吗?”
“……”闷油瓶诡异地沉默了,闺房之乐,他无权,也不想询问。
提起菜进入厨房之前,他回过头看向黑瞎子:“收敛点。”
黑瞎子失笑。
……
“咚咚咚。”黑瞎子在吴峫的浴室门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两个人约定好的暗号,证明他骗过了闷油瓶。
不得不说,吴峫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没有缘由的,一想到这种事情会被闷油瓶知道,他就有一种自挂东南枝的冲动。
骗过去就好,吴峫把自己沉在浴缸里,骗过去就好。
……
黑瞎子在隐瞒什么。
闷油瓶一边儿分门别类将菜塞到冰箱里,一边儿淡定地推测:
闺房之乐应该是真的,黑瞎子因公谋私的可能性高达八成,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大早上黑瞎子就这么迫不及待。
用这一点去质问黑瞎子是无用的,这个人总会有很多的话术来证明他自己是对的,想要通过语言让他认错……
几乎不可能。
更别说是要他用自己的语言去质问黑瞎子了——哑巴是不可能说得过瞎子的。
更何况很多时候黑瞎子那匪夷所思的训练方式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这就让他更没有发难的理由。
扯远了。
闷油瓶把葡萄放进果篮里面,他当时质疑的是吴峫洗澡的理由,黑瞎子用闺房之乐回答了他。
这种事黑瞎子不会在他面前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事后洗澡也没有问题,黑瞎子没有跟进去也可能是惹得吴峫生气了……
逻辑都没有问题,那么黑瞎子到底在隐瞒什么?
闷油瓶给洗干净的葡萄控水,吴峫是怎么生气的?
吴峫的脾气很好,他很少生气,更何况黑瞎子自然会死皮赖脸跟上去,现如今没有跟上去……
闷油瓶擦干净了手,往练功房的方向而去,现场肯定有清理不到位的痕迹。
推开练功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惜黑瞎子也猜到他能猜到了。
多年的感情让吴峫和胖子能从他的表情读出来他的心里话,同样也能让黑瞎子判断出他的行动轨迹。
他抬起头看向房顶,用肯定的语气叙述:“你是故意的。”
“对。”黑瞎子从房梁上面倒挂下来,墨镜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脸上,“哑巴,人艰不拆。”
这样子他也没法拆……
闷油瓶无奈了,整间练功房像是被啤酒洗刷了一遍之后又被加入了大量空气清新剂,对普通人来说这可能是致死量的香味。
只有嗅觉灵敏的生物可以发现里面特殊的气味,可是嗅觉灵敏的生物也可能直接被呛死……
“吴峫怎么样?”闷油瓶问。
黑瞎子说:“很健康。”
“心理呢?”
黑瞎子:“也很健康。”
如果吴峫知道自己心理不健康的后果,就是让哑巴去探究不健康的原因……他自己本人也会说没问题的。
“你还是打开门窗吧。”闷油瓶说,这代表他不会再继续探寻了。
黑瞎子脚一松,在空中完成一个转体,平稳落地:“谢了。”
“仅此一次。”闷油瓶又补充了一句。
“……”黑瞎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