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鸾哑然失笑,心里生出诸多怜爱来。
她在离天境里一直孤寂。
离天境不似其他神境,山高入云,临天神境,空气稀薄,普通的灵兽都难以养活。
先前,昊钦曾从雷泽带来过一只金耳兔,苍鸾也曾爱不释手,可惜,金耳兔迟迟养不出灵根,未活几百岁便死了。
苍鸾当时怅然了很久。
此时怀里突然多出一条伶俐的小玉龙,还睡得呼呼的。
她的心都化了,忍不住轻柔去抚摸小龙儿的脑袋。
小龙儿被摸的舒服,鼻子里直接冒出泡泡来,翻了个身,眼睛微微张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苍鸾不敢动,任这小龙儿睡着,口角还流下丝丝的口水。
如此过了很久,苍鸾的腰都开始酸了。
小龙儿就醒来了,它懵懂睁开眼睛,仔细瞅了瞅苍鸾,又朝她怀里拱了拱,用一种奶奶的声音说,“娘子,你醒了?”
苍鸾愕然了一瞬,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笑着问它,“你喊我什么?”
小龙儿将肚皮翻过来,尾巴浸在莲池里摇来晃去,肚子下面,两腿中间的一干物件儿都肆意敞着,通体幼幼白白,十分可爱。
它又说了一遍,“你是我的娘子啊。我每天都来同你睡一起,亲热一番。”
苍鸾摸了摸它白白的小肚皮,捏住它的一只小爪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龙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我一直都在这莲池里啊。”
苍鸾笑眯眯的捏小龙儿的耳朵、龙须,挠挠它的下颌,“你是我这莲池里所化出的小龙儿吗?”
小龙儿说,“我娘亲是昆仑熵玦,娘亲让我待在此处,给娘子修补神魂,填填神骨。”
她又朝苍鸾头顶处一个形似龟壳的神器努努嘴,“那个东西,就是昊钦神君寻来的魇龟瓮,给娘子收集神魂用的。我前几日看还差些许,今日就齐了吗?”
“哦。哦!”
苍鸾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小龙儿是熵玦同帝俊的儿子,怪不得是条小玉龙。
她喜欢熵玦,自然也喜欢熵玦的儿子,她将小龙儿抱在怀里,亲昵的朝它的小脑瓜上亲了一口,“你娘亲怎么将你扔我这里了?”
小龙儿嫌她搂得太紧了,挣脱了下去,跳入莲池里,围着苍鸾所躺的石床打转儿,将小爪子扒在石床上,抬着头,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说,“因为我是娘子的小药瓶子,所以娘亲已经将我送给娘子了。便是以后化人了,也是娘子的人。”
苍鸾又忍不住去摸它,“就你自己在此守着我吗?”
小龙儿甩了甩脸上的水,“玉砚先生也时常来看我。还有昊钦神君,他每每过来,都还给我带些稀罕物件儿。”
小龙儿说着就潜入了池底,拿嘴叼出一只硕大的夜明珠,推到苍鸾手里,“这便是昊钦神君赠我的,比我爹爹还要大方。我的便是娘子的,娘子也可拿去玩耍。”
说罢,眼睛一直盯着苍鸾手里的夜明珠,苍鸾摸了摸这颗漂亮的珠子,看了看小龙儿恋恋不舍的眼睛,又将珠子放回小龙儿那边。
“这个先放你这里。”
小龙儿没怎么犹豫,就收好了珠子。
苍鸾又问它,“你这小龙儿,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娘子?”
小龙儿想了想说,“娘亲同我说,你是这天地间最美的神女,只是病了,要我在此好好给你治病,等你醒了,她就同你说说,让你以身相许,做我的娘子。”
小龙儿爪子交叠在一起,眼神切切的对苍鸾说,“我娘亲还说,你最喜欢她,对她,无有不应的。”
苍鸾忍俊不禁了起来,随即同小龙儿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对你娘亲无有不应的。只是你娘亲有一处说得不对,她才是这世间最美的神女。”
小龙儿歪头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已经顶好了,昊钦神君也这样想,我俩都觉得你好看。”
莲池里荷花极盛,淡淡氤氲着一层薄雾,小龙儿在满池花叶中,半露着一个玉白的小头,和两只软软的小爪子,尾巴就在池水里摇来摆去。
苍鸾一边撩水轻柔的去洗小龙儿的后背,一边问它,“你口口声声就要娶娘子。我看你现在甚至还未化形,你有几岁了?”
小龙儿玉白的龙皮有些粉红了,“娘子莫急,我还有一百年就满一万岁,便可化形成人了。”
苍鸾笑笑的去捏了捏他的下颌,“那行。等你化形成人了,还愿意让我做娘子,再去把你娘亲喊来说说。”
小龙儿有些吃瘪,默了一瞬,忽又问苍鸾,“娘子莫非心悦昊钦神君那般高大威猛的?”
苍鸾摇摇头,“没有。我不曾心悦于他。”
小龙儿点点头,“那就好。昊钦神君也总来看你,是这神界跑的最勤的。玉砚先生说,他也想要你做娘子。”
苍鸾睡了太久,不想再躺,就从石床上起身,捞起小玉龙,抱在怀里,任小龙儿身上的池水打湿了一身的衣裙。
她手里捏着它软软的小爪子,抱着它,起身缓缓飞去神荒山的云海里眺望凡世。
她抱着它,坐在神荒山顶层层环绕的浓厚云海里,眼神穿过云,穿过风,眺望着九洲的小如木块的城郭,林林总总,疏疏密密,绕着山,围着湖,傍着水,一块一块,又一块。
她任山顶的大风肆意吹乱头发,这凡世烟火甚或比之前还要繁密。
她手指轻轻揉捏着小龙儿的耳朵,心下也一片软软的安宁。
“小龙儿,我睡了多久了?”
小龙儿的脑袋埋在她胸脯里,爪子扒着她的衣裳,她身上沁着些许莲池里的清香。它抽了抽鼻子,仰脸回答。
“昊钦神君说,你已睡了四万年了。”
---
得到苍鸾已醒的消息。
昊钦是跑来的最快的。
他在云海里一眼找到苍鸾。
神情急切,一把就上来将苍鸾抱住,然后左右看了一圈,睁大眼睛问,“这就,好了?”
随即又絮絮叨叨的关切,“不是始终还差一魂没有寻到?如今可还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