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已然照顾到城楼上的梁成。
却只是嘿嘿暗笑，最终迎上出城的杨少雄。
“炎西秦王冕下何在？”
“尚在巩固城防。”
“那你便代他接旨！”蓬头的青袍儒士话虽如此，却还是抬头朝着城楼方向喊道。
“秦王听旨！”
“素问秦王高义，又富有韬略，平定龟兹乃天下奇功，今得闻秦王雄狮据守临水城，朕甚欣慰，念秦王自北而上协同大皇子猛攻青山，望大将军早日进入车迟王廷城内，为大炎匡祚奠业，为你荫萌后裔福泽，钦此！”
城上梁成面不改色，饶有兴致的看着城外的所谓圣旨。
那都是大皇子炎庆风的一厢情愿罢了。
虽然是陛下的旨意，不过也是炎庆风的想法。
如今梁成驻守临水，已经沾上了占据龟兹之功。
剩下要让他麾下将士用命。
那很简单！
炎庆风，打钱，再送粮草来。
杨少雄上前接过圣旨。
青袍儒士将额前乱糟糟的长发撩到一旁，古井无波的眸子盯着杨少雄，问道：“阁下是哪位义士？”
杨少雄素有锦衣悍匪之称。
在其身上突显的文武之气极为协调。
似儒将，又是悍将。
青袍儒士面无表情，心中却对这等将领隐有几分欣赏。
“我乃秦王麾下左将军杨少雄是也。”杨少雄拱手朗声回应。
“哦，原来是永昌郡的少公子啊！好，果真是有名之将。”
“上使又是何人？”
“在下不才，司行方也。”
“上使还有话问否？”杨少雄看着青袍儒士，心中略有几分惊诧。
眼前这儒士跟他见过的大多数文臣谋士大为不同。
眼前之人极为低调内敛，不喜与色，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青袍儒士听着杨少雄询问，当即说道：“炎西秦王妙计迭出，为大炎稳定龟兹，挫败逆贼范乐迪，此等大功，大皇子已在陛下面前为其表功多次。”
“而今陛下亲封龟兹王，着令秦王率临水城大军，即日起挥师北上，定鼎车迟，随后跟大皇子合兵一处，抗击契丹，收复河套。”
“现在？”杨少雄反问。
“即日起，你也可以理解为现在！”
青袍儒士没有丝毫退意，显然他要在此地亲眼看着梁成所部南下攻取青山。
杨少雄不禁冷笑一声：“上使，我只听我家大王的命令。”
“不凑巧，今日我家大王不在，本将实难用兵。”
“你要抗旨吗？”青袍儒士沙哑的冷笑，其笑声纵然是杨少雄听的都有些毛骨悚然。
“上使，既是天子诏，当宣我家大王，还容上使在临水城稍住几日，我自会禀明大王，出兵只需他一道命令即可。”杨少雄回应，软中带硬。
“杨将军……”
“上使，你已宣旨，若无事的话，请速速离开，此地为战乱之地，若遇兵戈，恐伤了大人。”
杨少雄语气愈发凌厉。
青衣儒士欲言又止，旋即退去。
只因他察觉到临水城城头上的那位气质出尘的年轻人已经不见。
“杨少雄，你刚才抗旨了？”张远故作焦虑的下城迎向杨少雄。
杨少雄倔强道：“这旨意不过是大皇子的意思，我岂敢抗旨？分明是大皇子要陷我家大王于死地。”
杨少雄所言非虚。
自入驻临水城之后。
他麾下斥候多加探查，已经得知金兀禄大军的兵力部署。
若想进入青山郡，首当其冲的便是西莱城。
那座城池属于中级城，战备强度一般，但是居于山上，地理位置较好，适合俯冲。
反而不利于攻城。
再者，西莱城的城内正在陆续增兵。
西莱城之后，便是青山重镇哈密城。
那是一座大城，城防战备等级非常之高，驻军之人是金兀禄麾下的太尉哈良褚。
哈良褚又兼备青山太守。
整个青山在他手中经略多年，在人家本土作战。
只凭梁成这万人孤军，恐难成事。
“大皇子阴险啊！”
“不错！杨将军也开始以智慧见长了。”
梁成鼓着手掌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大王！”
“少雄，你方才所言确属炎庆风之计。”
“然，我还得奉诏，至于去不去打，那全看战场情况。”
杨少雄俯首道：“大王英明。”
“少雄，方才传旨的那位青袍睿士是什么人？”梁成顿生好奇。
刚才梁成虽是隔着城墙，又相距了十几丈之遥。
可梁成却察觉到那个青袍儒士深不可测，似有鹰视狼顾之相。
杨少雄当即答道：“回禀大王，方才前来传旨之人，自称司行方。”
“不过末将观那人言行，似乎熟谙内敛藏阴之道，令人难以揣测，必是一方名士也。”
很巧合！
杨少雄跟梁成看人的直觉一样。
方才那青袍儒士就是太过深邃。
敛藏的心思，一般人可摸不准。
只是梁成眼中，那人也不至于神乎其神。
他听杨少雄说那人叫司行方。
当即反复呢喃！
不断品评着这个名字。
旁边的张远身形猛的一怔。
“大王，在下知道司行方！”
“他们家族是草原豪门，早在第一代义渠王时期，便是义渠的旺族。”
“只是不知道为何投效了大皇子殿下。”
“那人为世之罕见的奇才，若是收至麾下，便具平定天下之基。”
“大王，而今那司行方竟已投效了炎庆风。”
“大王应当礼贤下士前去招揽。”
张远最为天下明士，自然是知道司行方的厉害。
梁成却摆手道：“天下奇才，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有些人纵然出山，也是不得天时，若是有缘，他们自会来投，若无缘，那还强求做何？”
梁成如此佛系的想法。
堪称当世唯一。
立刻引得张远震撼难表！
其实眼下让梁成感到头疼的是，临水城的防备。
特喵的他也是第一次入驻临水城。
这座龟兹境内的边陲城池，跟车迟毗邻。
却没有高大的城池作为依托。
而是三座小城犄角而建。
三点之间尚有纵横六七里的空间。
如何守城？
成了摆在梁成面前最为棘手的问题。
加固城防耗损太大，时间成本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