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走到沟壑旁,循声纵目,脸上顿时露出焦虑之色。
“快!快随娘去看看。”
高大的草原战马不安的原地打转。
长途奔袭已致其力量匮乏,嘶嘶的喘着粗气。
民妇拾了一把草料靠近战马。
熟练的吹了一声口哨。
战马竟温顺的俯首吃起了草料。
妇人趁机将马背上的女子拉了下来。
乍一看,竟是吐蕃打扮。
因是样貌出众,气质不凡的稚嫩姑娘。
妇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抵触。
她老练的伸出手指在格律诗鼻间测了测呼吸。
旋即便将格律诗背在身上。
“娘,这仙女姐姐受伤了呢。”
跟随在她身后的孩童则拿着草料,牵着战马往山后走去。
雁门关周边的大炎土著。
对吐蕃人并不陌生。
由于常年跟西岐诸国还有北狄接轨。
无论老弱妇孺,都学了一手驭马的功夫。
同时吃苦耐劳,民风质朴。
“娘知道,她会醒来的。”
妇人身后跟随的孩童名唤马琳。
小姑娘穿着宽松的男童布衣。
脏兮兮的脸盘上糅杂着纯洁无害的关切。
眸光深处更映衬着机警与成熟。
妇人知道格律诗是吐蕃人!
她更清楚,炎西的主政官梁侯与吐蕃已结为盟友。
既然不是敌对,她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
绥阳县,位于肤施郡的北面。
算是肤施郡诸县之中最为贫瘠的地区。
但这只是以前。
今年,当地的百姓都可以预见到大丰收。
因为随着梁侯的均田制度实施,再加上各种农作物种子的发放给指导栽培。
庄稼地里绿油油的一片生机。
再加上水渠跟水车的全面投入。
极大的解决了当地雨水不足的问题。
村民们干活的热情也突飞猛进。
马琳便是绥阳县三万百姓之中的一员。
娘三挤在一处家徒四壁的茅屋内。
推开房门,马琳的弟弟马援正在读书。
后者当即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是何人?”
“听娘说神仙姐姐是吐蕃人。”马琳将归家前的遭遇陈述了一遍。
马援恍然。
凑到格律诗身边瞻仰两眼:“果真是神仙姐姐,太美了!”
格律诗被妇人扶在榻上。
“娘,神仙姐姐没事吧?”
“没事,许是劳顿所致,去拿些药草过来。”妇人吩咐道。
很快,马琳抓了一把药草放在钵内研磨。
妇人熟练的给格律诗敷着肩膀上的刀伤。
待到格律诗气色回转,妇女又熬了米粥亲自喂养。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绥阳县!
梁成带着张远来到此地。
今日,便是本县收割麦穗的时间。
梁成跟张远也成为割麦工中的一员。
县北小院内。
“神仙姐姐,我娘说姐姐身子还虚弱,不宜走动呢。”
见格律诗走出卧室。
马琳忧心忡忡的上前搀扶。
短短一夜。
她已经对格律诗卸掉了所有防备。
只因格律诗温柔礼貌。
谈吐优雅。
一看便是吐蕃贵族家的姑娘。
格律诗柔声道:“姐姐这伤不碍事,倒想出来走走。”
马琳点头,旋即又好奇道:“昨夜听姐姐说来关内找人?”
“嗯。”
“他叫什么名字?我跟弟弟一起找!”
格律诗仪容间糅杂着一丝苦涩,叹道:“既到了炎西,我便能找到他!”
当得知绥阳县与肤施郡城仅二三十里路程后,格律诗的心境五味杂陈。
“马琳,你那弟弟整天足不出户,捣鼓啥呢?”
“他可是男孩,得多到外面闯荡。”
“该不会是邻里街坊的小朋友们排斥他吧?”
格律诗对马援的生活习惯颇为不解。
这年头,只听说过足不出户,脚不越槛的黄花大闺女。
哪有小伙子闭门不出?
格律诗怀揣着好奇也顺着窗户看来看。
发现马援总是用碎石摆弄一些山川河流。
马琳挠头说道:“我那弟弟就是个书呆子。”
“他整天琢磨什么兵法。”
兵法?
这咋如此小的少年还琢磨兵法?
格律诗眉梢紧促。
悄然推开房门走到马援身后。
马援废寝忘食的鼓捣着石块,不停变换着图案。
格律诗的目光也随着图案的变化从而增添了几分神采。
“确实是兵法!而且是古老的奇阵!”
随着格律诗的陈述。
马援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如同神魂归体一般,欣喜而正色道:“神仙姐姐,我这就是韬略阵,我去年偶得一梦,梦中一白胡子老爷爷让我研习这套阵法,说是变幻万千,若能琢磨通透,便能跟梁伯君一样保护炎西,抵御外辱。”
格律诗闻言一惊。
“好样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姐姐觉得你他日之成就比梁伯君更大!”
“神仙姐姐言重了,梁伯君是炎西的救世主,我不敢比梁伯君大。”
正在格律诗跟马援,交流之时。
院落的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接着便是紧迫且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援儿、琳儿,快跑……”
伴随着妇人惶恐不安的闯了进来。
格律诗一脸疑惑:“大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张达的鹰犬。”
“他要抢我姐做他的小妾。”
“他岂能如此大胆?这可是梁伯君治下!”格律诗闻言大怒。
如今炎西执行的可是梁成推出的新令。
打家劫舍,霸占民女。
此等罪行,轻则牢底坐穿,重则人头落地。
“呵呵……”
“他梁成算什么东西?侥幸平了三郡,真以为这炎西便是他的天下?”随着趾高气扬的笑声,一位嚣张跋扈的世家少爷带着一帮鹰犬闯入院内。
堵在了门口。
当张达看到格律诗之后,瞬间被那美貌折服。
贪婪的润了润嘴角,目光之中尽显邪银之色。
马援瘦小的身躯挡在母亲跟妹妹身前。
他虽是年弱,却是这个贫瘠之家的脊梁。
只是他如此举动落在张达眼中,无异于螳臂挡车。
反引得张达狂傲大笑:“马援,做我的小舅子不好吗?”
“往后在这绥阳县,我可保你终身富贵。”
“不,你不配!”
不等马援说话,格律诗已是率先出口叱责。
“贱人,敢骂我家少爷?找抽!”
“别动,不就是骂我两句吗?正好我酷爱这种泼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