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梁成去京都，马忠并不感到意外。
他之前看过西戎袁延宏略传给梁成的那份名录。
若不是亲眼看到康伯仲跟严庆阳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断然不信自己的大靠山竟会投靠西戎。
此外，名录之中所涉成员，放眼整个大炎，都是名爵极盛的达官显贵。
若是梁成将名录带去京都，这天下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所有的世家门阀，自会闻风而动。
明日！
细思极恐的马忠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伯君的策论段位太高，不是他所能想的。
眼下自当安分守己的待时而动，为伯君效力。
……
大炎京都！
物华天宝之地啊！
最关键的是，梁成自以为带着麾下的土包子能来京都开开眼界。
可真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土鳖。
随行的火灵儿在京都玩的太开了。
毕竟有她爹汾阳王罩着。
黄成虎就更不用说了，京都禁军统领跟他私交甚笃。
叶小菀在京都有姨娘。
大家都是风生水起。
不过梁成也不差。
自从进入京都，梁成耳边到处充斥着平日里在小地方被官民们列为禁忌的话题。
繁华盛京的茶楼酒肆内，说书先生大肆品评宫廷秘事。
就连前段时间大皇子炎庆风逼宫之事，竟然都讲的有鼻子有眼。
现在，大炎京都这边的人心还处于惶乱阶段。
毕竟，西戎皇帝御驾亲征大举进攻炎西六郡的事情，刚刚过去不到半月。
京都城内的百姓恐慌的情绪还没有退去。
物价飞涨，京都的权贵们都打算招募扩大护卫队。
尤其是京都皇城也开始扩军了。
扩军？
梁成看着京都城门口的告示。
下一秒，火灵儿也投来心领神会的眼神。
都说秦县的伯爵要来京都，要面圣。
没错。
梁成确实来了京都，至少他的团队成员在皇城根下混的风生水起。
可是如何面圣？
以什么样的姿态跟身份去觐见炎煌陛下？
没有人知道。
既如此，那就……
“你说谁？蒋大人？是少保府的蒋坤吗？”
“你们是他介绍来的？”
募兵的小队长眼神狐疑的锁定在梁成身上，还有跟在梁成身后的火灵儿。
火灵儿已经经过一番乔装，如今看起来活脱脱的一个俊男模样。
“嗯，是蒋大人。”梁成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
队长挥手：“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啊。”
“我们可以训练。”
“那倒也是，这是你们的腰牌，今晚便去京都大营，不要迟到啊。”
“如此甚好，那便谢过大人了。”
“灵弟，我们不如就跟着这位大人吧。”
“嗯，京都人生地不熟，我怕走丢。”
听着梁成跟火灵儿的交流。
那名招募兵勇的队长转头笑道：“可以，你们两个倒是实在，行，那我便带你去。”
“只是，你们也别喊我大人，我有些受不起。”
“我叫杨火旺，叫我杨哥就行。”
“对了，你们说蒋大人介绍？该不会是被大人抓来的壮丁吧？”
杨火旺此话让火灵儿陷入沉默。
自古女子不能进入军营。
火灵儿任性之下跟着梁成纯属首次。
见火灵儿不说话，杨火旺又看向梁成。
梁成尴尬笑了笑：“西岐诸国对我朝虎视眈眈，我们都是自愿当兵，保家卫国的。”
杨火旺仿佛听到了弥天大笑话。
直接给梁成弄的百思难解。
怎么着？
保家卫国很搞笑吗？
了吗？
梁成沉下面色：“杨哥，不至于吧？”
杨火旺连连摆手：“兄弟，我绝无对你不敬的意思啊。”
梁成环顾四周，愈发不解。
周围就他跟火灵儿。
这家伙不是笑自己，还能笑谁？
杨火旺挠头有些憨态，耐心解释道：“老弟，大炎多年来屡招兵勇，自我记事开始就不曾断过。”
“仗是越打越多，败绩也是越来越多。”
“再这样下去，无人务田，只怕仗还没打完，老百姓就得饿死一半。”
“剩下的大多数是老弱病残。”
“力不能提，胆不斩鸡。”
“越过越绝望。”
杨火旺说到这，又展目朝着城门口列队参军的队伍看了看，继而叹道：“别看大家一个个争先恐后，其实说白了，就是奔着军饷来的。”
“这样的士兵，能打胜仗吗？”
“来军队混日子？没那么严重吧？”梁成觉得这事挺不可思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家不可能不明白。
如果连战都打不赢，后方纵有沃野千里，又有何用处？
“不然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志存高远吗？莫说我刚才发笑，你的言论若是被大家知道，只怕笑声能把这城门给震塌了。”
听到这里，梁成跟火灵儿便不再说话。
黄昏的时候，杨火旺带着两人来到了京都大营。
他将梁成跟火灵儿的信息记录在册，大营校尉便予以放行。
梁成依然对杨火旺方才说的田废之事有所不解，箭步跟在杨火旺身边，问道：“我听说二皇子上策启动屯田制，给百姓分田，怎么还会如此荒废？”
“不是人没了嘛，年轻力壮者都当兵了，老弱妇孺有几个能耕种的？”
“那朝廷也该开仓放粮，赈一赈灾民，让他们渡过难关。”
“唉，你们这种外地人如何能懂？”
杨火旺不屑的冷笑了起来。
“二皇子倒是有心给百姓做些好事，可就他一个人如何做？他的制度一出来，早就被达官显贵们大肆囤田了，与我们这等屁民毫无瓜葛。”
“就我知道的，我朝大冢宰便有良田万顷，雇佣的农工无数。”
火灵儿本能看向梁成，梁成眉宇间已是怒意明显。
康伯仲！
还特娘的是康伯仲，他作为大炎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压根不理民间疾苦。
妥妥就是大皇子炎庆风的忠实簇拥。
那种货色，如何配做大炎的宰相？
“吃饭，不要插队，虽然你们都是新兵蛋子，但是不守规矩的，都不准吃饭！”
杨火旺一边鼓噪，一边推了一下梁成。
梁成点头。
他主动给火灵儿打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