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庆阳是梁成的后盾。
梁成除了施以援手，别无选择。
“出据马关，翻越贺牛山脉，便是西戎的地界。”
“要去西岐诸国，那算是最通达的路线。”
“肤施郡的郡守是大皇子的人，思来想去，二哥跟本王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秦伯君手中了。”
梁成微微颔首，皱眉说道：“宁王殿下，我还有个疑问。”
“你且直言。”
“璇玑长公主在西岐已有四十年，大炎和西岐相处如何？”
“这……”
宁王似有难言之隐，看了梁成一样，旋即叹道：“如今西岐诸国，以西戎实力最强，兵锋最盛。”
“当年的楼兰早已世风日下。”
“而大月氏，大宛，夜阑，楼兰，乌孙，龟兹，渠勒，车迟诸国，都对西戎称臣纳岁。”
啊……
梁成懂了。
也就是四十年前的西岐老大哥楼兰已经没话语权了。
即便老成持重的璇玑公主在，也无力主持西岐的局面。
而西岐那边以西戎一家独大。
这些年西戎跟大炎在西境边陲连年征战。
关系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了。
搞不好，西戎还会联合西岐诸国，让当年的列国围攻大炎之举，再现世间。
内忧外患啊！
只可惜愚蠢之际的大皇子炎庆风刚愎自用，色厉内荏。
根本没有远见卓识。
更遑论御敌之策？
正当梁成暗自懊恼的时候。
炎庆宁突然说道：“不过此行西岐，仍需绝对保密，否则一旦走漏消息，反而会使得灾难提前到来。”
嗯？
梁成眉宇冷冽，忙道：“宁王，这又何解？”
炎庆宁无奈的看了梁成一眼。
“今非昔比，世态炎凉了。”
“大炎跟西岐缓和，全仗着楼兰王居中调和，不过那种关系也仅仅维持了几年。”
“长公主入主楼兰之后，辅佐楼兰王发展军政，提振民心。是以，她在楼兰国内，备受百姓爱戴。”
“然而好景不长，楼兰王在一次冬雷狩猎时坠马暴毙，楼兰国位被他的长子顺位继承，今日的楼兰王并非长公主的子嗣。”
“所以，你应该明白皇族排外的秉性。”
梁成哑然苦笑，点头呢喃道：“我悟了……”
炎庆宁继续说道：“长公主有一个儿子，虽被楼兰王封了爵位，也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估摸着还没你这秦县广袤。”
“长公主本人也上了岁数，遭楼兰新王的派系弹劾，也早已淡出庙堂，如今她在西域人微言轻。”
“也是时候该迎她回来了。”
“不过，楼兰王也是胸无点墨的匹夫。”
“那人比我朝的炎庆风更刚愎。”
“自从他登基之后，仗着昔日老国王在西岐搏下的名望，四处招惹祸乱，短短三年，接连征伐乌孙，小宛，车迟等小国，想要吞并诸国，跟戎人问鼎西岐。”
“只不过他素无韬略，又任人唯亲，因此屡战屡败。”
“最终闹的楼兰国内民怨沸腾。”
“而毗邻楼兰的那些西岐邻邦也对其仇恨很大。”
“苦于楼兰实力强悍，小国也只是怒不可遏，没有出兵攻伐，直到两年前的春天，西岐冰解之后，戎人联合那些平日里受楼兰欺辱的小国进攻楼兰。”
“楼兰独木难支，接连吃了五次败仗，最终派遣使者出使大炎，请求援助。”
“炎皇年纪长公主的恩情，便号令中原步卒入驻东煌，又密令东煌守军长途跋涉进入楼兰，最终瓦解了戎人的阴谋。”
宁王侃侃而谈。
梁成不停的点头。
前年，大炎确实往西北调兵了。
只不过当时很多人都以为那是正常的轮换。
是要替换东煌卫撤回来休整的。
结果竟然是支援那膨胀的楼兰王去了。
本来西戎跟北方狄人垂涎大炎的广袤沃野跟厚重的经济底蕴。
这么一搞。
戎人对大炎岂不是更加仇视了？
“也就是说，璇玑公主即便要返京，也得秘密前来？否则，楼兰方面拒不放人，即便放任，域外戎人也会趁机截杀？纵然西戎截杀未果，我朝炎庆风也会暗中使绊？”
梁成的话，赢得宁王的赏目。
他来之前不觉得二哥炎庆阳说的梁成有那么优秀。
更不相信炎庆阳对梁成那‘寒门枭士’的崇高评价。
可是今天。
梁成抽丝剥茧的分析，让他对此人产生了好感。
“梁伯君，想必你也清楚，近些年我朝西战戎人，北御狄人，南据蛮族。”
“河套已失，西境不安，前段时间又发现白援之乱，如今不小佞臣贼子企图联合异族谋取私利。”
“而今大炎不堪重负。”
“幸好，上次在据马关平定叛乱，否则西戎必然会陈兵据马关，随时图谋我朝疆土。”
“父皇若是气运不在，炎庆风祸斗萧墙，到时候西岐诸国必然趁机作乱，那我大炎黎民百姓，将会遭更大的殃，受二茬罪。”
“这些都是我二哥让我转达给你的声音。”
梁成听的沉默不语。
片刻后，犹豫道：“潜入西岐，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长公主迎回来？二公子这招棋太险了。”
宁王垂手叹道：“没办法，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二哥如今名在京城，实则被禁足软禁。”
“炎庆风就等着父皇咽气，便会迫不及待的屠戮与他证件不同的宗族皇亲。”
“而且西岐目前诸国勾心斗角，戎人居心叵测，实际情况远比我们目前想象的恶劣，危险。”
“楼兰因连年征战，国力早已大不如前，楼兰王的统治力也下滑了许多，他那边快要失控了。”
“现在，诸国都看戎人的颜色，戎人一心想要争夺西岐大权。”
“一旦戎人平定西岐，楼兰自身难保。”
“楼兰亡了，下一个就是大炎。”
宁王攥拳锤击着酒桌，咬牙切齿道：“本王绝不允许大炎重蹈四十年前的覆辙。”
梁成会意点头。
他已经跟宁王还有炎国二公子绑在一架战车上了。
必须得想办法破局。
“宁王殿下，咱们大炎和西岐之间可能互商？”
宁王笑道：“互商？梁伯君你是真不知还是故作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