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解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恨铁不成钢，棠衾约莫也看出与自己有关，默然片刻，她小声说，“我成年了。”
老爷子又狠狠瞪一眼神情自若的沈知礼，缓声道，“他比你年长几岁，理应照顾好你。”
“他的品行你可以完全放心，若出了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话落，他看一眼慢条斯理品茶的人，评价中肯，“或许没这个机会。”
沈知礼的性格偏像年轻时的老爷子，在外冷心薄情，从不沉湎于爱色，如今却是甘愿深陷。
他们有公事要谈，老爷子指指门口的博古架。
“挑吧，喜欢什么让人包起来。”
许多商人喜欢附庸风雅，老爷子也不例外，买些古董字画或者摆件充其量撑个门面，用处不大，好在价值连城，包装好用于送礼也很有面子。
对待划定范围内的小辈，老爷子不吝啬，大手一挥，“这栋宅子里的东西，随便挑。”
楼上楼下只地板就要不少钱。
中式装潢比西式更奢华有内涵，有的桌椅看似其貌不扬，实际木料价格高的令人咋舌。
沈知礼担忧棠衾不自在，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去吧。”
程阳当左家如同自己家后花园，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跟着去凑热闹。
三人坐在茶桌前谈事，时不时飘来程阳指点江山的言语。
“这个没那个贵，看到那幅画了吗，绝笔，拍卖价都七千万起。”
“还有那个铜制摆件，只占了个年份，拍卖成交额一亿五千万。”
从他嘴里说出来，惊人的巨额仿佛成了纯粹的数字，以棠衾的想象力着实表现不出平淡的神情。
博古架摆放的很多物件都可以追溯源头，最早的距今千年，价值连城，老爷子能搜集到这些定花费不少财力物力，棠衾犹豫着避开，目光转向看似普通的白瓷花瓶。
老爷子并不觉得可惜，直言道，“喜欢就让人包起来，都是些死物，不值几个钱。”
程阳，“……”
程阳默默咽下涌到嘴边的报价，附和点头，“左爷爷说得对，不值钱。”
也就堪比稀世珍宝而已。
在场几人神情自若，棠衾当真被糊弄过去，任由左老爷子叫来佣人打包。
实木锦盒里层裹着丝绸般顺滑的布料，每一处花纹都精细无比。
棠衾看着佣人小心翼翼的戴手套，擦拭白瓷花瓶表面，最后轻手轻脚的放进锦盒密封，过分忐忑的举动使得棠衾后知后觉，哪怕普通至极的花瓶也可能是宝物的事实。
一瞬间，棠衾产生后悔的念头。
程阳竖起大拇指，眼神充满赞赏，“有眼光。”
棠衾颇为不自在的蜷了蜷指尖。
佣人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将足够重量的木盒放置进礼袋，微笑着递给还在愣神的棠衾。
能进左老爷子书房的人，除了他的心腹就是能赋予百分百信任的合作者，佣人自然不敢怠慢。
棠衾迟疑着接过礼盒，谨慎的模样看的左老爷子放声大笑。
“放心收着，一家人不讲虚的。”
程阳也跟着道，“我每次来都要顺走点什么。”
回忆日常程阳在左轻鸿面前的作死行为，这句话可信程度非常高。
话题转回曹菲身上，老爷子眼中闪过锐利寒光。
“他妄想转到海外发展，据我所知，已经有几个老不死的交上投名状，甘愿用家底冒险。”
“有专门的路径疏通，曹家明面上的生意洗白速度极快，真要举报，元气大伤的说不定是我们。”
老爷子也不掩饰当前的情况，“他从我这截胡不少市场，每年总有一笔不菲的收益去向不明。”
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沈知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缓缓开口，“人都有软肋。”
曹非原本可以不那么快暴露，却因为华羽的一时冲动出面。
读懂他表达的含义，左轻鸿那双困顿半眯着的眼睛睁开，将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华羽表面清纯甚至唾弃靠身体获取资源的艺人，实际出道不久便跟了曹非，放任后者帮助打压对付竞争者，两人手上都不会太干净。
若不是华羽闹的太大，沈知礼也不会注意到曹非。
程阳听的一知半解，但不影响他看出曹非的气数将尽。
“早该整治，那畜生看旁人的眼神真恶心。”
仿佛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玩物，男人则无法与他抗衡，目中无人的模样令他不爽。
针对于曹非即将开展的一系列计划形成雏形，只待时机合适便收网。
彼时华羽的疯狂粉丝仍在无脑拉郎配，从家世背景到个人形象，各种P丑图证明华羽的吊打。
【不必多说，看图，华羽名校科班毕业，漂亮优秀朋友多，某人有什么？山头？】
【线下见过棠衾，不过如此，黑一点胖一点难看一点】
【精修图都被吊打，出道以来只有沈氏的代言，代表作呢？】
【路人都看不下去了，华羽的成绩确实优秀，爆剧不少，获得过最佳女主提名，纯靠自己】
【某人最骄傲的：有个上市公司身价千亿的霸总男友】
【某人的粉丝怎么不说话？属实降维打击了】
【一个代言都不知道以什么形式拿到手的（呕）】
…
诸如此类的言论几乎在棠衾的微博评论区炸了锅，工作室员工时刻进行监控，精准锁定发言最多最活跃的一些id，基本都能看到背后操控人的身影。
另一边的华羽看着愈发偏激的言论，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眼见沈氏集团以及沈知礼棠衾并未澄清，又安心的煽风点火，对于妮娜也是笑脸相迎。
“妮娜，”她还穿着剧里的紧身皮衣，尽显火辣的身材，一路享受工作人员的赞美，不免有些飘飘然，“一起吃晚餐吗？”
妮娜截然相反，近期能看到很多不知名路人跟着谩骂棠衾，称她仗义执言。
她完全没想到这场舆论风波会闹这么大，心中满是后悔。
“华羽，”妮娜勉强笑笑，“抱歉，我晚上还有点事。”
华羽佯装没看到她的犹豫不决，挽着她的胳膊，“怎么啦，本想去吃那家你喜欢的餐厅，算是庆祝我的新生，以后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