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的刺痛提醒棠衾并非幻觉。
呆愣半晌,发问,“出差?”
登机前两人通过电话,那时沈知礼在办公室,称下午有两个时长三小时的会议,但没提及哪座城市。
棠衾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空无一人的车厢。
“见你,”沈知礼自然而然的说道,示意她先处理粉丝的合影,“需要我帮忙吗?”
女粉捂脸,无声的发出土拨鼠尖叫。
若非不合适,她恨不能原地托马斯回旋升空,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幸运。
棠衾反应迟钝的点头,走近女孩,“怎么拍?”
女孩几乎融化在她认真征求意见的态度,稍腼腆的收起姨母笑,举着手机,“我想靠在你肩膀上。”
她个头矮一些,站立着枕棠衾的肩侧刚好合适。
要求不过分,棠衾欣然应允。
沈知礼承担起摄影师的工作,两手拿着手机,目光落在方框内举止亲密的两人身上,心底轻叹。
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求爱示好,偏还不能表露出反对,否则网友粉丝的唾沫会淹死他。
好歹拥有一位养成系明星女友,沈知礼的拍摄水平日益精进,成品比女孩费心思研究的数据漂亮的多。
女孩拿手机离开时脚步晃晃悠悠,棠衾都担心会不会出事。
“冷风一吹梦就醒了,”沈知礼凉凉开口。
说完,他接过行李箱,“先上车,回酒店。”
棠衾迟疑,“明天上午有我的戏份,时间来得及吗?”
“没看群通知?”
沈知礼关好后备箱,顺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熟练的帮她系安全带。
棠衾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剧组群聊的存在。
春节期间成员活跃的很,过后一下子冷清,群早排在消息末尾,日常处于全员潜水状态。
切换至工作号,她看到999+的消息。
《长生》剧情的现代部分需要大量不同场景,光凭绿幕特效同样是大工程。
在资金给力的前提下,马导自然选择租用相对应的场地,预计接下来一个多月要奔波不停。
群内多出十几名新成员,咖位最大的是饰演男主父母的老艺术家。
两位进群后大家说话自觉以礼相待,发表情包都得再三斟酌。
距上一条发言没两分钟,棠衾默默复制欢迎词。
消息发送成功,方老师的回复紧随其后。
【孟父——方庆春:(握手)合作愉快@阿清——棠衾】
现实中跟长辈打交道的经验有,隔着屏幕棠衾忽然觉得无所适从。
老戏骨自有傲气,她唯恐说错话惹人不快,字句删删减减半天,诚惶诚恐的发出,
【方老师多多指教(握手)】
此时剧组租订的酒店,马导正跟主演讲戏。
双人间的空间足够宽阔,几人围着茶几就坐,马导情绪激动,“白瀚,记住,你现在是充满正义豪情的警官,收起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我要不要美黑?”白瀚掀起衣服瞄了眼皮肤,“这根本不像历经多次生死的警察,浑身上下一点沧桑痕迹都没有,合理吗?”
编剧推推镜框,死亡凝视,“笔给你,你来写?”
下半部剧情他一直尝试补充细节,杂乱的思绪使他充满怨气,路边的狗都得挨两脚的程度。
白瀚悻悻捂嘴。
对面坐着的柳梅老师笑道,“你个高健壮,确实适合正派的角色,警察军人这类,如果有合适的剧本可以尝试。”
得到老艺术家的肯定跟拿奖的幸福感差不多,一贯厚脸皮的白瀚罕见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讷讷的点头,“谢谢柳老师,我会的。”
“叫我柳梅姐就好。”
柳梅保养的很好,五十岁的人,皮肤光滑白皙,穿着灰色打底裙,外拢披肩,坐在那颇有种古代当家主母的端庄。
白瀚的嘴巴动了动,叫不出口。
他妈妈才四十岁。
捕捉到细微的尴尬,徐智忙傻呵呵打圆场,“柳梅姐渴不渴,我去倒水。”
柳梅笑容滞了滞,语气仍旧温柔,“好,麻烦你了小徐。”
徐智后背寒毛直竖。
明明柳梅的长相口碑皆佳,在剧中多饰演慈祥的母亲,她却总有一丝违和感。
火烧屁股似的起身去倒水,走到茶水间门口,她忍不住回头。
柳梅看白瀚的眼神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绝不是看小辈的宽容关爱。
那种眼神她只在某犯罪剧情见到过——猥琐大叔欲对无辜女孩图谋不轨。
“……”
代入感很强。
徐智咽了咽口水,倒茶时手抖个不停。
白瀚还在听导演分析人物性格,没注意柳梅借抽纸巾的动作坐了过来。
鼻尖突兀的飘来女士香水味道,白瀚惊愕的转头。
柳梅略微朝他倾身,状似专注的看桌上剧本。
白瀚尴尬不已。
柳梅的披肩滑落,大V字领口裸露的皮肤一览无余,甚至被刻意凹出一条浅沟。
身体反应速度奇快,先脑子一步直愣愣站起。
那么大一块头挡了光线,马导抬眼,“三急?”
白瀚结巴,“不…不是……”
“你额头出了很多汗,”柳梅拍了拍他的胯骨,“没事吧?我那有很多常备药,等会儿你跟我去拿。”
白瀚,“……”
他脑子被一排排脏话刷屏。
马导琢磨出不对味。
柳梅的婚姻当年是桩大新闻。
丈夫出身豪门,车祸导致半身瘫痪后前妻毅然决然离婚,相隔半年,柳梅却高调宣布两人婚事。
有人说他们真爱,有人说柳梅贪图钱财,十多年来离婚的猜测被打破,柳梅私底下养情人的消息不时会被爆出来。
想及此,马导突然觉得只看演技未必是好事。
白瀚胆战心惊的坐在角落,警惕柳梅没有分寸的动作。
‘咚咚’
敲门声犹如天籁。
白瀚几乎弹跳出沙发范围,积极道,“我去开门。”
柳梅手上的动作落空,稍有些不快。
徐智装作看不懂眼色,把杯子往她的方向推推,“柳梅姐,喝茶。”
她一口一个姐喊的自然,柳梅不露痕迹的皱皱眉,接过茶杯。
只挨了边,下一秒就抽纸巾吐掉。
“酒店的公用品并不卫生,”柳梅把水倒掉,“我不太习惯喝普通的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