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沈知礼收到了郑成轩的致电。
作为投资人，他事先与对方约定过，有权得知训练基地所有内情，郑成轩来电的目的便是提供视频。
一段医务室内姚青指认棠衾故意推搡害她崴脚，最后却被专家戳穿，无法自圆其说的视频。
办公室安静异常。
沈知礼神色不明。
视频里女孩小动作很多，轻易就能分辨出说谎成分，问及为什么污蔑棠衾时，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
‘啪’
他将名贵的钢笔丢开，侧眸，“姚青的家世普通，性格懦弱自卑没有好友，却能在众目睽睽下口齿清晰的诬陷他人。”
仍未挂断电话的郑成轩顿了下，“你的意思是？”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提过一个投资，李国安导演的新作，因为题材冷门不被看好，迟迟无法开机。”
沈知礼慢条斯理道，“八点，约一下。”
郑成轩的眉头已经拧紧。
“怎么又扯到李国安了？”
沈知礼，“我得到消息，他内定的女主是拿过满贯奖项的影后文珠。”
而文珠，是乔依的母亲。
“文珠从业多年没有负面新闻，从这下手不太现实。”
沈知礼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吐出四个字。
“事在人为。”
闻言，再多劝阻的话郑成轩也说不出口。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沈知礼本就不是菩萨心肠，能容忍乔依继续待在训练营已经是极限了。
“我先提醒你，”郑成轩道，“李国安导演非常执拗，文珠在老艺术家中地位举足轻重，换女主可能性很小。”
沈知礼，“地点稍后发我。”
语毕，他果断挂了电话。
若沈氏愿意投资，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李国安导演都会准点到达。
文珠婚后便宣布暂时息影，再出现在观众视野便是女儿18岁生日，后续频繁上节目为乔依铺路。
这次李国安导演有意邀请她饰演电影女主角，乔依哪怕出演没几个镜头的配角，咖位也能提升一大截。
片刻后，郑成轩的短信发来。
饭局地点定在一家私人会所。
安展将齐焱查出的资料放置在他手侧。
其中附着的合照证明是乔依那一家三口。
父亲因比赛违规被开除，后转行做投资，生意不景气，全靠文珠积攒的钱财生活。
尤其最近几年，这对感情消耗殆尽的中年夫妇为寻求刺激改为开放性婚姻，公众场合表演家庭和睦，私下貌合神离。
沈知礼面色未变，用信封把所有私密照封存起来。
…
海市的晚高峰依旧拥堵。
安展开车绕了远路，堪堪在约定时间到达。
这栋会所隐藏在巷子里，车只能停在路边。
“李导最不屑钱色交易，”郑成轩倚在车门上，缭绕烟雾在空气中散开，“接到回复后我也很惊讶。”
沈知礼穿着衬衫西裤，没系领带，整个人散漫随性。
“多思无益，”他淡淡道，心里已经清楚。
文珠最擅长用别人成全自己。
回顾她合作的年轻演员，有的平步青云，有的销声匿迹，若说中间没有猫腻，谁信？
大抵是近些时日碰壁太多，李导侵袭亲自到楼下接人。
看得出精心拾掇过，胡茬刮的干干净净，却无法掩饰眼底的疲惫血丝。
“沈总，郑总。”
他笑着打招呼。
郑成轩跟着握了握手，“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
“这个点堵车正常，”不去深究真假，李导热情的把人往里，“收到消息后我的团队都很惊喜。”
会所内部别有洞天。
虽然没有锦悦那么金碧辉煌，但也差不多少。
走廊挂的油画都出自名家之手，不熟的人还以为这儿是什么文化展览馆。
包厢门推开。
吊灯光芒璀璨，照亮了餐桌前年轻的男女。
有几个是荧幕里眼熟的面孔，引人遐思的裙装，眼底藏着忐忑讨好，不难看出安的什么心思。
文珠坐在里侧，头发盘起，岁月并未在她那张有韵味的脸上留下痕迹，举手投足间气度比如今的流量演员好了不知凡几。
沈知礼的神色微冷。
李导脸上的笑也僵了僵，“请坐。”
“李导，投资的事情还没定论，您这是？”郑成轩会定期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不代表他喜欢这种带有情｜色意味的应酬。
“沈总好，郑总好，”文珠起身鞠躬，“这是剧组几位重要人员，大家为了李导这部剧付出了所有心血，听说您二位有意向投资，作为合伙人他们也有知情权。”
这四五位年轻男女穿插着坐，不管沈知礼和郑成轩选择哪个位置，都会相邻。
“看来李导没有合作诚意，”沈知礼倏然开口。
李导连忙道，“您这是哪的话。”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
来之前原打算找个餐厅聊聊，能成成不成就算。
文珠刚好跟他在讨论剧本，而后就提出来这家会所，还联系了几个年轻女星男星。
他猜出文珠的意思，但为了投资，犹豫过后他选择放任。
但谁能想到，沈知礼跟郑成轩竟真的不受诱惑，甚至当场翻脸。
这会儿李导骂文珠的心都有了。
“要不这样，文影后，你带他们去其他包间等我。”
文珠不信有不为美色所惑的男人。
她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几人，内心嘲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用的东西。
“也行，”文珠笑着起身，见沈知礼和郑成轩入座，忽而道，“雅雅，先给两位老板倒酒。”
穿着身开叉到胯骨的怪异旗袍的女孩起身，“沈总。”
她声音柔弱，矮身时尽可能展示身体的曲线。
闻到似有若无的香水味，沈知礼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
女孩年龄不过二十来岁，很会看人脸色，接收到文珠的示意后，胳膊似乎不稳般晃动了下，酒液洒在桌面上，沈知礼的衬衫也迸溅了不少红点。
“对，对不起，我没拿稳。”
女孩惊慌的抽了张纸巾，又尴尬的收回，改为擦桌子。
文珠训斥道，“怎么毛手毛脚的。”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总，要不待会儿您把衣服交给我，我让工作人员处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