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先反应过来的是阿靓,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儿,一脸了然地对秦语解释,“这你还不明白?我女儿没你漂亮,我和她杨叔都希望她能长成你这样,可这种事情谁能决定啊?”
秦语听得直皱眉,这世上除了秦封那样不作为的父母,竟还有这样自以为有作为的家长……
“她性格内向,和你在一起玩本来也不适合,你又外向开朗,我姑娘她能不更自卑吗?”
阿靓的这种强盗逻辑,简直匪夷所思到让她快要气笑了。
“你闭嘴。”秦语轻掀眼皮,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
霎时间,阿靓竟被活脱脱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女孩镇住了,话还含在嘴里,她给生生噎了回去。
“不是的。”王雨儿抬起头看着秦语的眼睛,有些准备破罐子破摔的坦诚。
“当时,我们要高二了,那是上学期的时候,刚搬来了这里,那时候我的手机壁纸是我们俩的合照,有一天,杨富友看到了,他……”
王雨儿酝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但显然这是她润色过了的话,秦语断定杨富友的原话应该比这难听多了。
“他说,你长得很漂亮,让我带你来家里面玩,我拒绝了,他后来又提了几次,在一次喝醉酒以后,他说只要我和你还是朋友,他就不愁见不到你。”
秦语觉得生活很戏剧性,接下来的故事会有多残酷,她不忍去想。
一直以来,她坚持要找到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王雨儿会因为突然的厌恶而疏远她。
可如今真相在即,她却希望她是因为厌恶,而疏远了她这个朋友。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妈知道了这件事。”说着,王雨儿不自主地看了一眼阿靓。
“她让我过生日的时候带你来家里,她说你是我的朋友,不会不来的,我没法拒绝她的理由……”
阿靓也才恍然大悟当初的一些事情,怒气上来了的她,当着秦语的面,就不管不顾地要去拧王雨儿的腰。
被昔日的朋友注视着的痛苦,驱使她躲开了母亲的手。
被下了面子的阿靓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你!敢躲!我说当初为什么你说你们俩闹掰了?就为了骗我是吧!哄得我一愣一愣的!”
“还有你杨叔叔的名字,是你能喊的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今天非要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扬起手要打王雨儿的脸。
秦语起身上前,仅一只手,就轻松扼住了她那要挥舞着的胳膊,让她不能动弹。
“啊……放开我!”
阿靓的手被重重甩开,她感觉到自己的整个手臂都要脱臼了。
随后秦语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她散发出来的气场好似与生俱来,唇角淡扬,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要我重复几次?我是在和王雨儿说话,你确实管不好自己的嘴,请你出去。”
“你……”阿靓又气又惊,正准备给这小妮子点颜色看看。
“我什么我?别一口一个杨哥、杨叔,叫得这么亲切。听得人倒胃口。他在监狱里呢,你要是真这么想念他,大可以进去陪。”
“反正你的女儿头上顶着那么大的伤口,你都敢跟瞎了眼一样伸手去打。你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但凡有人去告,这牢你是一坐一个准儿。”
秦语是在唬她,赌得就是她是一个不懂法的“纸老虎”。
想到她那天听到的王雨儿的哭喊声,以及后来听说的被绑在椅子的她,做这些是有为了哄骗她下楼的目的,但拿自己的孩子当诱饵,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可想而知在过去,她又假戏真做了多少回?当众之下,就敢说掐就掐,王雨儿的腰怕是比茄子都紫。
秦语戳的正是阿靓的软肋,她终于憋住了废话,不用“请”,就主动出门去了。
“坐过去点。”秦语拧了拧眉,起身挪到王雨儿身边坐下,直截了当地调侃她,“呆呆傻傻的,你平时设计我的机灵劲儿呢?”
王雨儿内疚地没回话,却听话地挪了位置。
闲人走了,秦语才说了心里话,因为说给阿靓听就是白费口舌,根深蒂固的不正确教育模式,永远不会随着几句话就烟消云散的。
但秦语对王雨儿的怨,却真的随她几句话就无影无踪了。
“你妈她还真挺让人意外的。我比谁都清楚,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才是内向低沉的那个,那时候我妈妈刚刚离开,我不愿意和人交流,是你一直陪着我,各种逗我开心……”
深吸一口气,秦语疼惜地看着明明什么都明白,却非要欺骗自己去接受,这样压抑的母爱的王雨儿。
“我想说的是!连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者说你会不会因为嫉妒而疏远朋友,甚至连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的母亲,是真的爱你的吗?对这样的‘爱’提出的要求,难道你也要无条件满足吗?”
“你比我更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王雨儿!你知道的,我说的不仅仅是今天这一件事。她不是一个好妈妈。”
这些话准确无误地敲在王雨儿的心上,让她心像下了一场暴雨。
“我看看你的腰。”
秦语撩开她的衣服,腰上伤痕累累,青色的、紫色的印记,各种新伤,老伤,竟布满了整个腰,已没一块儿好肉。
哪怕提前已有心理准备,秦语仍是看得倒抽凉气。
“王雨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本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再次涌出,王雨儿失声痛哭。
“秦语……对不起你。我当初真的因为她的话恨过你……”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王雨儿眼睛肿的和大桃子一样。
知道她指的是阿靓过去说她什么也不如自己的洗脑。
梨花带雨的王雨儿,看得秦语的心软得不能再软,便一把抱住她的肩膀,轻拍着背,想给她安慰。
她比刚认识的时候瘦了,瘦得秦语心疼。
特制的昏暗的房间里,照明灯随着男人的脚步次第亮起。
来人了,一天一夜都昏昏沉沉的程铠迅速警觉起来。
“是谁?放我出去!我要见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