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走后。
苏如画问一仆妇:“可有小孩子能吃的?”
仆妇略想了一下答:“食材有,但需要现做。”
回身看孩子们一个个困的,摆了摆手,算了,今天不做了。
几个孩子已经睁不开眼睛,喝了些水,吃了些路上带得干粮,躺下就睡了。
苏如画在院子里转了转,正房、东西厢房、东西耳房、抄手游廊、后院,以及倒座房……
这院子虽然小小的,却是什么都有,有个这样的小院子,或者再小点,和娘带孩子们住一起,想想就很不错。
苏如画和娘说了想法,娘只笑笑不说话,最后见画儿都说完了,才道:“娘也不懂这些,全凭着画儿做主吧!”
苏如画笑着晃了晃娘的肩膀,“娘真不管,由着我作?”
画儿娘点头。
又找来仆妇问了问周边情况。
领着娘和三个孩子在姜遥岑安排的宅子住了一夜。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用了早食,留娘在宅子里看着孩子,苏如画自己便出门去了。
苏如画一走进牙行,立马有人迎了上来,来人手摇红漆描金团扇,身着蜜柑配青紫色密纹锦衣。这华丽的配色刺得人眼睛疼。
真是京城富贵地,村里人过年新请的门神都没他艳丽。
这人满脸堆笑,手上做请,嘴里唤:“徐娘,快给客人看茶。”
刚随那彩画门神坐下,便有一衣着朴素的妇人,端托盘过来上茶。
彩画门神道:“鄙人姓周,您唤我周房牙即可。”说话间,手中红漆描金团扇摇了摇,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只不知您是看好哪座院子,还是要出手哪座院子?”
苏如画自是打听了最近的牙行过来,哪里想过正身处京城最是富贵的地方,这一带能有院子,不论是要买,还是要卖,都是顶贵的价钱。
一路打听过来也是渴了,端起茶,温度刚好,喝了一大口。
心中盘算着自己和娘全部的家当,开口问:“请问,买一个小点的院子要多少银钱?”
周房牙一脸堆笑,“您刚才走过来那条街上最小的也是四进的院子,差不多七百两。”
苏如画自己并不知道,刚才走的那可是圣上赐名的“集贤街”。
这个价,苏如画刚喝了一口茶,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扔了,紧忙扶稳手中杯子。坦言,“没想在这条街买,别处呢?”
“隔街是赵家胡同,有一处三进的院子,三百五十两。还有一处两进的院子,您这是有女眷,怕是不方便,但是便宜很多,规规整整六间房,只要二百两。您看……”
苏如画摇了摇头,“再远一些呢,这些达官显贵的地方,真住不起。”
周房牙一听这话,笑容倏得一下从脸上化开了去。
努力又勉强,挤出一个假笑,道:“城西北角,帘子胡同,一处无主的院子,四间瓦房,二十两。”
也就这个还能看看,“麻烦带我去看看这处。”苏如画心中暗想,无主的房子村中也见过,收拾一下应该可以住。
“哟,这两天约看房的贵人都排满了,实在没空。”周房牙掸了下锦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生怕人没注意到那蜜柑配青紫色密纹锦衣。
再次被那身锦衣刺了眼睛的苏如画一愣,什么意思?不愿带去看。
自己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找到?
“小女新到的京城,实在是路不熟……”她只好放低姿态肯求。
“那我也是实在排满了。”手中红漆描金团扇摇出了赶蚊蝇的感觉。
刚才笑得一脸谄媚,见牙不见眼。现下里听说要便宜的房子推三阻四,说是排满了,摆明了看不起人。
苏如画浅浅淡淡一笑,但只笑在嘴角,没笑到眉眼,“这么忙——呀——”说着手摁在茶杯上,一用力。
嘎吱吱,另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再抬手,茶杯已经硬是挤碎在桌子与手掌之间。
周牙人看傻了眼,倒吸气,手中红漆描金团扇都忘了摇。
刚才端茶的布衣妇人又过来给添茶。
周牙人忙说:“咳——徐娘,这位女客想要看房,我带着去怕诸多不便,你带着去吧。”
徐娘也是一愣,丈夫死后,自己拿下官牙的凭证三个月了,牙行就是不让她去带人看房,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也只是一愣,立马笑开,“这位姑娘现在去看吗?”
苏如画点头。
“行,我把这桌上水收拾了,就走。”徐娘说着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
问明了要看的是哪处院子,拿了钥匙就带苏如画出门。
两人才刚出门,就听刚才的周房牙在屋里骂道:“什么玩意儿,手上有把子力气就能充贵人了?没钱屁也不是。”
徐娘尴尬的转头看苏如画。
苏如画笑笑,不觉怎样,毕竟自己确实没有钱。
徐娘忙脸上有些挂不住,道:“这人嘴不好,别理他,跟他置气,扫了您的兴致。这一路甚远,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想看的院子,咱一起看了,买不买的,看看又不会少了什么。”
苏如画随着徐娘往前走,“初来乍到,我也不了解,你不妨多说说。”
徐娘边走边说:“这得先看姑娘要住几口人,男人、女眷、孩子各是多少……”不好意思的掩了嘴,“看我这嘴,若男人一起进京了,还用姑娘来跑吗?”
苏如画和上徐娘脚步:“就是娘和我,还有三个四五岁的孩子。”
徐娘有些迟疑。
苏如画看出来徐娘有话要说:“有话请讲。”
徐娘看上去略有些紧张,怕苏如画不信,“城西北角帘子胡同,房子是便宜,但那边着实有点乱,赌徒、酒鬼……您这都是女眷和孩子,怕是多有不便。”
苏如画看出徐的紧张,也不表示自己信还是不信:“可我一时也拿不出太多银子,徐娘还有别处推荐吗?房子小些,少些,都不是事。”
徐娘试探着问:“不知家中做什么营生,可有月银?若有倒是可以租个房子。”
苏如画一听,眼睛亮了,“大宅子的聘了我做后宅的先生,确有月银。”
“后宅的女红先生呀!那可好了,那月银可不少。这么说我帮姑娘租个月银五两以内的,怎么样?”这徐娘甚是会做人,不问月银多少,只探问你能租多少银钱的房子。
苏如画想,到底是买还是租一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