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婧”字,对照平时书写的习惯,完全可以揣测出她的心情。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心情好,兴奋的时候就写类似“的”“月”“日”这样最后一笔月的时候,喜欢把第二次横折钩,写为“了”,让这个字变得生动起来,带着她独有的风格。
可她如果心情不好,低落,郁闷的时候,就写的特别规矩。
这也是自己这个哥哥在她回来后这么久,事事操心,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这才看出来的。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写遗书的时候,不管是一心赴死,还是艰难求救,心情都不会好,绝对不会像她这样,几乎每个带有横折钩的字,都把他们写成了“了”就连“们”、“同”、“问”、“妈”这些都没有放过。
所以,当时写遗书的时候,她薛婧该有多开心,多兴奋?
这样满篇的“了”,将她的卑劣完全呈现了出来,她怎么可能寻死?
还有遗书的字里行间,每一处不是在向他告状,诉说她的无辜委屈,说她不是不伺候他,是她被打了委屈了,所以要他去收拾虞晓菲给她出气。
哈,这个妹妹,可真是了不得。
而自己,也的确很蠢啊。
瞧瞧,只是随便看看就信了,把她所有的卑劣忘了个一干二净,忘了他的双腿是因为她的谎言失去的;
忘了最后给他拿夜壶的,是医院的护士;
忘了她过来医院看他,两手空空;
甚至忘了她冲进来时口口声声的指责他故意住院,故意跟她争宠……
她委屈了,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想要挽回了,又安排这一出自杀委屈的戏码。
是笃定了他这个哥哥一定会因为她自杀受了大委屈,然后把她的卑鄙无耻全部忽略,前事不计,继续跟她相亲相爱吧?
她可真了不起。
他从前怎么会觉得虞晓菲心思歹毒,心眼多;
觉得薛婧心思单纯,善良,人人可欺的?
她分明是一条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家人,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畜牲!
薛邵双眸阴冷,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遗书撕成一条一条的,再撕成碎片,确定再也拼不起来,才嫌弃的装到一个塑料袋里头,准备等明早医院的清洁工过来的,让她扔掉。
*
薛婧还不知道因为一个字,自己彻底暴露了。
她躲在一个狭小的出租屋里已经三天了,脸不洗,牙不刷,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头发也是乱糟糟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逍遥自在的不得了。
有时候游戏输了,她也不生气,反而咧开大嘴一笑,想着时瑾现在面临的一切。
或许会被哥哥殴打虐待;
或许会被羞辱咒骂;
也或许会让她跪在地上磕头,说什么我妹妹不回家,你就不许起来……
种种种种真是越想越兴奋啊!
虞晓菲,你以为就那一个所谓的夜壶,就能让我输,让我被嫌弃,跟哥哥产生隔阂甚至决裂吗?
不可能。
我要赢,轻而易举!
她笃定自己不会输,哪怕薛邵没有及时找到她,她也不急。
只是到第四天的时候,她还是沉不住气了,一边拨打幺幺零,幺二零,一边往楼顶走去。
“哥,我给你信号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