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毓一走,夜阑就像是一下卸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依靠着门槛坐了下来。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跟宫毓说完那么多话。
她却没来由得感觉到心紧了几分,就好像她不应该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尤其是,最后宫毓看她的那个表情,夜阑便觉得心痛。
只是话说出,就是覆水难收。
她虽然惋惜,但却不会后悔。
宫毓和她不合适。
以后相忘于江湖更好 。
但是,夜阑却不敢肯定自己以后还真的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对待宫毓吗?
她突然觉得口很干,是因为刚刚说了太多话吗?
夜阑踉踉跄跄地去摸索着桌子,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冷茶入肚,她才感觉自己的心情被稳定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夜阑闭了闭眼,她还是觉得这一切难受极了。
或许,她心里面其实也在想。
没准她与宫毓,真的有可能呢?
这种想法在叫嚣,就像是即将要喷薄的火山,这种情愫在她的胸腔蔓延,夜阑迟疑了片刻,走到床榻上躺了上去。
她捂着脸。
尽量把那些繁杂的情绪剥离出去。
她告诫自己。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该回归正常的道路上。
……
宫毓回到宁王府也是后半夜了,柳寻欢急匆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小子,没事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找了你多久。”
宫毓:“……”
柳寻欢喋喋不休:“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你们宁王府突然派人过来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又不得不跑出来找你。”
“没事,我只是去了一趟夜家。”
柳寻欢一挑眉,寻思出一点不对劲的味道,“你这种大晚上怎么去了夜家,你从来没有去过夜家……你过去找大姑娘,是做什么?”
“……”
宫毓没说话。
柳寻欢意识到宫毓好像有点奇怪,皱眉看着他:“你该不会是去找大姑娘表白,结果被人家给拒绝了吧?”
“……”宫毓有了反应,抬头看向柳寻欢。
柳寻欢愣了一下,“靠,你真的去夜家表白了?”
他发誓,自己只是随便说说。
但没想到宫毓竟然真的敢把这种事情付诸行动的。
宫毓摇头:“不,我是去听她答复的。”
柳寻欢:“!!!”
“啊?”
“你仔细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大姑娘表白了,该不会上次……哦,难怪你还在信里说,到时候要听到大姑娘的回复!”
柳寻欢这下一拍大腿,总算是把一切都琢磨过来。
只是他想不到,像宫毓这样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这么大胆地跑去别人女儿家面前,要一个答复。
他以为,宫毓是一个喜欢别人,就一定要不择手段霸占她。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拒绝你的?没准是你误会错意思了,其实大姑娘并没有拒绝你呢?”
宫毓道:“她说,我们只适合做君臣,不能再有其他以外的任何关系了。”
柳寻欢:“……”
好家伙,大姑娘拒绝得还挺果断的。
只是……
柳寻欢看了宫毓一眼,这应该是宫毓第一次被人拒绝吧。
“哎,宫毓,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大姑娘不喜欢你,是因为人家有更高的追求,没有达成以前,当然不可能回应你的感情。”
柳寻欢安慰了他一句。
宫毓瞥了柳寻欢一眼,问他:“你说如果,我能满足他所有的要求,是不是她便不会拒绝我?”
“这……那就得看大姑娘究竟是什么要求了。”
“她想披挂上阵,我觉得这很好 ,她就应该去边关实现自己的报复,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拦着她。”宫毓开始慢慢地述说。
柳寻欢点点头,评价了一句:“倒的确是大姑娘的风格,那然后呢,只是这一个要求吗?”
“她说她不适合当皇后,因为她难有子嗣,也不想困在京城这样的囚笼。其实她觉得京城是囚笼,我又何尝不觉得这地方压抑呢?”
他低声道。
其实宫毓,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你要怎么满足她的要求?将来你登基……”
“我可以不登基。”
宫毓突然道。
“你什么意思?”柳寻欢的脸色一愣。
宫毓道:“我对做皇帝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其实把这京城搅乱以后,随便立个皇帝都好,这样我能做个甩手掌柜也不错。”
“宫毓……”
柳寻欢觉得宫毓是疯了。
不过同时,柳寻欢也看出来,宫毓是当真对夜阑上心了。
他不在劝宫毓。
他道:“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
就是不知道,宫毓与夜阑,这两个人真的能否修成正果呢?
其实,他能看出来,夜阑对宫毓绝不是全然无情。
只是在这两个人中间隔阂了太多。
所以大姑娘会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
这一晚上,柳寻欢陪着宫毓聊了很多。
……
夜阑醒来的时候,也觉得这一晚上太不舒畅。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睡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大石头压着,始终让自己喘不过气。
青叶和云竹两个丫头,都看出来夜阑的脸色很不好。
不由得担心地道:“姑娘,是不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您要不要今日先休息一下?”
“不必。”夜阑摇了摇头拒绝。
青叶和云竹还想劝夜阑。
但是夜阑态度非常坚决,两个丫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约莫午膳的时候,云竹突然过来禀报:“姑娘,从宁王府那送过来三个人,好像是跟北泽的事情有关。”
“什么?”
夜阑惊讶的一挑眉。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三个人的存在。
但没想到,宫毓那边居然还记得,把人给送过来了。
“对了姑娘,宁王还送来了一株天人菊,该怎么处理?”
天人菊。
夜阑心抽痛了一下,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竹见也夜阑不说话,不由地问:“姑娘,怎么了?”
夜阑摇了摇头,“没事,这天人菊你就找个花瓶来插着,放在我床头的桌子上吧。”
这样她日日也能看见。
就像是宫毓送来天人菊,表达两人关系仍然只是君臣合作关系。
她也要提醒自己,关系到此就够了,不要再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