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朝他们走过去,每一步都快碰到这些人手里拿的棍子。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全部慌张地扔掉了它。
穿鞋的怕光脚的,不怕硬的就怕横的。
这些百姓,没想到夜阑性格如此刚烈,反而让他们这群人一个个丢盔弃甲,明明是以多敌少,他们此刻如同脚灌水泥,不敢对夜阑动手。
夜阑看着这些怂货,倒宁愿他们真给自己敲几棍子,到时候她还能卖卖惨,运作一番也能占据舆论优势。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大差不差。
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舞台也搭建好了,夜阑是时候站上去。
“看来大家都冷静了?”
夜阑瞥了一眼店铺里的惨状,冲一旁的掌柜道:“掌柜的,今日店里被损坏了多少东西,共计需多少银钱?”
这时躲在人群后面的掌柜,才猫着腰出现,肉疼地望着损坏的一切,恨得牙痒痒地道:“姑娘,店铺的装饰、陈列的商品等几乎是全部损坏,且没有维修的可能,粗略估计大概是要五十万两。”
他说着,手指绷直,强调一般地比了个五。
而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脸一下都吓白了,夜阑难不成是想让他们赔偿这五十万两吧?
“哦,五十万两,今日就是把诸位全部卖了恐怕都抵不上这个数字。”夜阑眯着眼,意义不明地笑道。
这些人更怕了,但也有人嘴硬道:“我们百姓因为你们征的粮难道就少么?!”
“是,是不少。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砸掉的东西,本来可以卖很多的钱,而我可以用这些钱 帮边关渡过危难!”夜阑拔高声调,言辞犀利。
他们一愣,什么渡过危难?
夜阑指着绸缎铺,声音冷冽如刀,“昨日我夜阑,早已对大家许下诺言,会解决军需的事情。我不知诸位究竟是没听到消息,还是太着急,这么急着想逼我们夜家送上绝路!”
“罢了,这绝路今日我夜阑就上了!你们不是逼我给个说法么,好,我告诉你们,就在今天你们这一大批人如同土匪一般冲进这里烧伤抢掠的时候,我早已经下令准备关停所有店铺,来日我会将手中店铺全部售出,换来的钱财我将尽数用来征粮!”
“我夜家从不会受百姓一分一毫,以前是,现在也是。”夜阑高声道,“而就因为你们这肆意妄为的举措,让这五十万两轻易溜走,军需的事情可能会因此受阻,你们该如何弥补?”
这声高问,叫在场的百姓脸色煞白,鸦雀无声。
夜阑道:“罢了,我已无力多说什么,若是诸位仍觉得我夜家对不起你们,大可继续闹事,就是砸破了我夜家的门槛,烧了我所有的铺子也无妨,我都受着。”
“言尽于此,诸位自行掂量。”
夜阑声音嘶哑,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这些百姓,摆了摆手。
她抬步走进绸缎铺,云竹和青叶忍着难受上去搀扶她,掌柜和伙计也跟在夜阑的身后,一行人就这样消失在了百姓的面前。
而这些百姓站在那,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
最后,反而是有一青年率巡防营的人赶来,将这些闹事的人全部抓住,这些百姓不服,被他斥责。
“夜大姑娘心善,都没找你们要赔偿,可不代表你们可以藐视律法!带走,押回去好好审审,谁是闹事的主使!”
说话的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夜阑在铺内听得一清二楚。
待这些百姓哀声哉道地被押走,那青年才毕恭毕敬走了进来,先对夜阑做了个长揖,才道:“大姑娘放心,人我带走,到时候定然会查明情况,绝不让夜家平白遭受这样的灾祸。”
夜阑抬头看他,这人长相唇红齿白,腰间还挂了一把标志性的折扇。夜阑在心里搜索了片刻,才同样回礼:“多谢柳大人,是宁王爷让你来的吧,他在这附近?”
柳寻欢一笑,点头道:“就在附近的茶楼,他说,姑娘若是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可以去茶楼找他,姑娘应该很需要一杯清火的茶。”
“我知道了。”离这里最近的茶楼,就在不远处,宫毓怕是把刚刚的一幕都尽收眼底,才会叫柳寻欢差来巡防营的人。
柳寻欢离开时,又补充了一句,“今日一事,姑娘放心,宫毓那家伙早已安排好,不会有任何不利于姑娘的消息放出去。”
“好,等会我会亲自道谢。”
待送走柳寻欢,掌柜才上前试探道:“姑娘,这铺子真要卖了么?”
夜阑没有犹豫,回答他:“对,全部都要卖,掌柜的你让伙计把这里外收拾好,别挡了行人的道,然后就把铺子关了吧。你再跟铺子的伙计领三个月工钱走,这段时间就先在家中休养。”
掌柜本来还想说几句话,但夜阑此意已决,打发了他走。
最后走出绸缎铺,外头已经不像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人,又恢复了平日里行人来往的街景,但已经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夜阑带上青叶和云竹去了隔壁的茶楼,茶楼的人见到她,便默契地带领到了二楼的一处厢房。
她推门进入,宫毓一手搭在茶桌,一手捏着茶杯,依靠在旁轻轻品着茶。
听到动静,他抬头望过来,冲夜阑举杯示意:“大姑娘,一起喝一杯?”
夜阑闻言竟然有点失笑,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宁王爷怎么说的像是喝酒,这里可是茶楼,您这样的喝法,如同牛饮,可品不出茶。”
“哎,这不是姑娘才气起对峙百姓,得需要茶消消气,我才忍痛陪君子。”宫毓喟叹,手法自然地替夜阑倒了一杯茶。
夜阑也不拘谨地接过,茶水润进嘴里,她有些欣喜地看向宫毓,“是江南产的普洱?我记得京城茶楼都没有的,怎么这里会……”
宫毓唇角隐隐上勾,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喜好收集些珍贵的东西,这茶叶是我让人搜寻来的,就这么一点。”
“那沾了宁王爷你的光。”夜阑先是满足一笑,随即又轻哼了一声,“所以,刚刚宁王爷就是品着这样的好茶,在底下看我唱戏?您可真是好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