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笑得嘴咧到耳朵根,拿着小锤子一锤定音。
生怕人反悔,笑盈盈地对黑袍男子道:"恭喜您浮芋草归您所有,拍卖结束后请随内侍去领宝处领取"
男子点点头,在众人怪异的视线中起身,叫来万宁商会内侍。
看来他不打算拍其他的东西。
严崇能年纪轻轻从家族脱颖而出,身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紧盯着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跳,对身边侍从招手:"把他带来见我"
半晌,雅间门被敲响
"公子人带到了"
严崇注视着来人,一张漆黑的面具,只露出两颗黑亮的眼珠子。
到底有多么见不得人。
严崇轻笑,捏着折扇挥了挥。
几个侍从识趣退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他与那黑袍男子。
男子手中拿着一袋灵石,朝他伸出手,"我来领我的东西"
严崇扫了眼乾坤袋,身上的宝贝还不少。
他笑盈盈地询问,"不知兄台为何豪掷万金来买一棵平平无奇的浮芋仙草呢?"
黑袍人抬着的手缓缓落下,面具后的眼睛陡然冰冷,"与你何干?"
无形的压迫感翻涌而来,严崇波澜不惊地与之对视:"兄台误会了,在下严崇万宁商会掌柜,见兄台豪气便想交个朋友,不知兄台可还需要什么其他宝贝?我万宁商会有的,都可以给兄台行个方便"
没有修士不想抱万宁商会的大腿,他开的条件,更是让人难以拒绝。
果然黑袍人没那么警惕了。
人嘛谁能和自己的利益过去。
谁知,黑袍人依旧对他摇摇头,语气冷漠疏远,"不需要,我只要浮芋仙草"
严崇眼中闪过异色很快恢复平静,无奈地开口道:"好吧,既然兄台无意与严某结交,在下也不强求,这就派人将草药为兄台取来"
"兄台便坐下来等上片刻?"
黑袍人有些犹豫,坐在他不远处,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
严崇抿了口茶,眼眸晶亮,再次勾起话茬,"若在下没看错,兄台这身外袍是高阶灵兽墨麟蟒的兽皮"
"能猎杀高级灵兽,想必兄台修为不俗?"
他一直在自说自话,黑袍人没有回应一句,严崇从纳戒中取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在下手中有一稀罕物,不知兄台可有兴趣"
说着他将聚灵石放在桌上,石头立刻散发出微弱的光。
严崇早就猜到会这样,摇开折扇似笑非笑地道:"魔主大驾,严某失了礼数,未曾远迎,还望莫怪"
"砰!"
黑袍人被看穿身份,一掌拍在桌上。
上好的楠木桌顷刻间碎成两半。
严崇毫不在意,和楼雪接触久了,听得最多就是魔主有多么废物。
以至于他在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时,目光带着丝丝不屑。
"魔主,气大伤身,切勿动怒"
黑袍人站在他眼前,气势如虹,却没有泄露魔气。
就是只纸老虎徒有其表。
门外冲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眨眼功夫冲进来一群手执长剑的女子。
剑尖直指黑袍人。
"叮铃"
又是一道清脆的银铃声敲出动人的旋律,由远及近。
楼雪面带笑意,踩着莲步款款而来,看到黑袍人笑意更甚,娇嗔道:"夫君,来天鼎城也不说找我这个未婚妻叙叙旧,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黑袍人身形一颤,回头望去,声音压抑着怒意,"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视线相撞,火花带闪电,楼雪美眸里尽是得意,"我为何不敢出现?变成过街老鼠的又不是我"
她扫了眼男人的穿着,娇笑道:"我以为你会学聪明,没想到还是那么蠢,竟敢在万宁商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你不止不配做魔主,连活着都不配"
"你!",黑袍人捏着捏着拳头,眼神复杂,"我对你不薄…"
"噗嗤,别打感情牌了,你对谁都不薄,这世上又有谁会感谢你?",
楼雪讽刺地看着眼前的人,"事到如今魔族无一人站在你身后,还不明白么?错的是你,不是我"
话落,她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声音冷了下去,"抓住他,我要活的"
身后手执灵剑的婢女一拥而上,剑尖闪烁着寒芒,黑袍人身形迅疾,脚步快成残影。
无人能伤其分毫。
严崇默默退出战场,在怎么看不起魔主,人家实力也在这儿呢。
万一恼怒拼个你死我活,他这点修为不够看的。
当即选择躲在门口处偷偷观察。
楼雪注意到严崇的举动,暗嘲,废物一个。
她伸手掌心凝出雾气,一截截骨鞭出现在手中。
收力可做绕指柔,发力可做杀人剑。
剑芒转瞬间直逼咽喉,黑袍人抬手掌心运气,一股无形气墙包住剑尖,剑尖被气墙阻隔寸步难行。
楼雪冷笑,收力刮朝男子猛地抽去,气墙瞬间溃败,黑袍人脚下一旋,堪堪躲过。
短短交锋,对方便捂着胸口沉闷地咳嗽起来。
见状,楼雪更加嚣张,红唇弯起,看着对方的惨状,讥讽道:"你身负重伤,挣扎不过是徒劳"
"楼雪,我从未怀疑过我们之间的情谊",面具下那水汽氤氲的眸子,弥漫着淡淡的苦涩,还没完全显露出来,都能让人跟着心尖一颤。
楼雪怒意更盛冷着脸,情谊?
她们之间只有折辱哪来情谊二字。
"过往种种,不过是为了迎合,若没有魔主这个头衔,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真当以为凭自己配得上我?"
她看着黑袍人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心生满足。
嵘墨越惨,她越开心,纤细的手指,指着嵘墨,楼雪开口道:"给我挑了他的经脉"
娇媚的容颜掩盖不掉她眼底的恶毒,嵘墨在他兄妹头上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她定要让嵘墨为此付出代价。
刀光剑影中,黑袍人逐渐有了血色。
咳嗽声接连不断,每一声都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四处都是对方因控制不住外泄出来的魔息。
楼雪笑容越发阴冷,黑袍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视线穿过众人,落在她身上。
声音沙哑而决绝,"好,既然你无情,我们就此一刀两断,下次再见我定不会手下留情,你与楼渊所行之事,他日我会逐一讨回"
话落,黑袍人脚下蔓延开奇特的纹路。
转瞬之间,人竟凭空消失不见。
阵法?
这是何时布下的?楼雪捏紧了拳头,娇躯因气愤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抓到嵘墨的尾巴,要是让他躲起来,在找到可就难了。
空气中残留着嵘墨尚未敛去的魔息。
楼雪冷声命令道:"他魔气不稳,还不赶紧追!"
"是小姐!"
几道身影掠过,房中只剩下楼雪与严崇。
眼看着楼雪也要离开,严崇上前一步提醒道:"雪儿姑娘,答应你的事严某做到了,段家少主…"
楼雪不耐地回眸睨了他一眼,"我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提醒"
话音落下她也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城中寻人的天玄宗弟子感受到一丝奇怪的魔气。
曲染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别动。
"有魔气!"
其他人面色微变,他们也感受到了。
不仅感受到了,还有一种心悸的感觉随之而来。
曲染身后的一个小师弟颤颤巍巍地道:"师兄,魔气很强,我们不会是遇到哪个魔族强者了吧?"
曲染面色也不是很好,这魔气显然是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距离也很远,压迫感却很强。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身边的小师弟惊呼道:"师兄,魔气好像往酒楼那边去了"
"不好,段少主!",曲染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唤出灵剑,"我们快回去!"
…………
段南识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眼睛无力的睁开,看着陌生的房间,他张了张唇,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嗓子眼干得厉害。
这是哪?
他不是在段家被魔族追杀么?
"爹…娘!"
段南识艰难从床上爬起,他得回去找爹娘,找他的族人。
"少主!您醒了?"
耳侧传来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带着惊喜还有几分哽咽。
段南识侧头望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生的软萌可爱,一双大眼睛惊喜的望着他,半晌眼眶蓦地一红。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刚要问你是谁,小男孩跌跌撞撞朝他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裹衣,"呜呜呜,少主你终于醒了,家主和阿爹阿娘…"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了什么悲痛的画面,哭得几乎昏死过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段南识听到自己爹娘,抓住嵘墨肩膀焦急地问,"都怎么了你快说啊!"
"都…都死了呜呜呜呜"
泪水顺着瓷白的小脸滑落,滴在他手上,烫的厉害。
段南识一瞬间卸了力,"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爹可是化神期修士,怎么可能死呢?"
他颤抖着嘴唇,红着眼睛看向嵘墨,"你在骗我对不对?"
小娃娃只是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哭得他头疼,心情烦躁。
无数血腥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帧帧浮现,压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爹娘还有族人,全都被魔族斩杀,护着他的叔叔也被魔族穿了心。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