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
好个屁。
坐车挤得跟酸梨似的。
走山时手臂和脖子被划得伤痕累累。
再加上整整一天一夜没睡觉,一松懈下来,连站都站不住。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不像其它亲历者在网上写的那样,时时刻刻都提防被边境的老乡举报,被关卡的工作人员敲竹杠。
后来我才知道,鑫荣集团为了维护这条道路的通畅,每年的花费超过八十万。
“表哥,这是我的朋友,姓魏,叫魏子凡!”赵刚介绍道,又看向我:“魏子凡,这是我表哥李华,你以后叫他华哥好了!”
“华哥!”
李华微微点头道:“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吧!”
我们走向对面的早餐店时,岔道上又来了两人, 他们是来接长子他们三人的,剩下三人也被接头人各自带走。
回去的路上,华哥给我们介绍金成公司的情况,他告诉我们,金成公司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好几百名员工,租住着工业区位置最好的大楼。
母公司鑫荣集团实力雄厚,老板是东南亚数得着的华人富豪,黑白两道人脉雄厚,至于华哥自己,他在金成公司管着八个人的小组,如果加上我和赵刚,就是十人。
我们来到工业园的大门前,工业园的门墙很高,目测超过四米,大门不是栅栏门,而是用铁皮封起来的,在脸的位置,开了一个小口,华哥从小口将自己的工作证和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铁门上的一道小门开了,华哥一边跟保安解释,一边招呼我和赵刚进来。里面的空间很大,除了给我们开门的保安外,还有三人坐在保安亭下聊天。声音呜啦呜啦的,听不清说些什么,不时响起放肆的笑声。
他们的肤色比我们黑,身形短小精悍,最显眼的还是他们怀里抱着的AK了,国内禁枪,因此,我很少有机会见到真枪,小时候邻居大爷经常杠着猎枪进山打猎,再大一些枪就被收缴了,在镇上读书的时候,有时候能看到端着枪的银行押运人员。
不过无论是村里的老猎人还是银行押运人员,他们的枪都是散弹枪,能伤人,但是十米之外就没什么杀伤力了,所以老猎人的枪只能打个野兔野鸡什么的,遇到野猪就没戏了。
没想到第三次见到枪就是大名鼎鼎的AK47,我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旋即心里升起另一个疑问:金成公司是做什么的啊,竟然需要核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守门?
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么……”李华的目光扫过我和赵刚,神秘一笑道:“我先带你们回宿舍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有长达一星期的就业培训,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一说休息,我的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躺上床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沉,一直下沉。
华哥说看我们这样子,中午肯定起不来了,他下午饭点的时候再来找我们,说完就回去上班了……
第二天一早,华哥把我们带到了培训室,除了我和赵刚之外,培训室里还有七人,六男一女,年纪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我们在培训室呆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老师来了,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高瘦男子,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目光却十分深邃,
“我姓吴,口天吴,你们叫我吴老师好了!”吴老师的目光扫过我们,接着道:“在坐的有贵州的,湖南的,湖北的,陕西的,天南海北,穿越重重关山,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见无人说话,吴老师又重复了一遍:“谁能告诉我,你们历尽辛苦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赵刚站起,干脆了当地道:“是为了赚钱!”
“好!”吴老师鼓掌,还邀请所有同学为赵刚鼓掌,他神情激动地道“这位同学说得不错,我们千里迢迢聚集于此,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赚钱……”
“钱是个好东西啊,它能在你忍饥受饿的时候为你换来吃的,它能在你受伤病痛的时候换来良药,它能让你在父亲亲友前挺起椎梁,它能帮你娶到心爱的姑娘,它能为你换来遮风挡雨的房子……”
“同学们,现在让我们把这三个问题刻在心里!”吴老师越说越激动,在黑板上的每一次起笔落笔就像是小锤砸下。
吴老师将粉笔投掷于地,愤怒地道:“同学们,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你命中注定是穷人吗?你活该被人看不起吗?你愿意你的孩子和你一样,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人踩在脚下吗?你们愿意吗?回答我!”
我听得心潮澎湃,苦难与不公的回忆涌上心间,像有一口热血卡在喉咙,不吐不快,再看赵刚,他紧握双拳,瞪大了眼睛。
同室的七名同学也都十分激动,两名女生哭出了声来……
事后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一堂课,不得不承认,吴老师是一位调动情绪的高手。
他讲课情绪饱满,每一句话都直击人心!
来到这里的, 谁没有满腹幽愤,一腔心酸,谁不想改变自己不堪的命运?
我后来才知道,吴老师本来就是老师,因为把女学生的肚子搞大了,被学校开除了,之后应朋友之邀,成为了传消组织的讲师。
传消组织被端之后,就来到了缅甸。
不得不说,在传消组织进修过的讲师,确实有料,自诩理智的我,在那一刻,也着了他的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同学们齐声大喊“不愿意,不愿意……”
现在想想,觉得可笑,我们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不过是鑫荣集团借以控制我们的精神枷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