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准备怎么做?”裴思笛回身勾着他脖子。
她真心地欣赏顾峥这个心性,胜不骄,败不馁。一朝得势,也没有被冲昏头脑。
“入局,他守株待兔,我破釜沉舟。”顾峥像是想到什么,轻笑出声。
“不破不立,太子妃,这还是你教我的。”他亲昵地靠在裴思笛颈侧。
她被蹭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揉了揉,嘴上还要抱怨一句:“说话就说话,还没个正行。”
顾峥抬眸,目光清澈,似任她摆布。
她呼吸一顿,承认自己思想不正。既然教了太子殿下,那么要点报酬,无可厚非吧。
下午,众人齐聚猎场,昨日的事确实吓人,可也激起大家斗志。
林中真有猛虎,谁真的把它猎下,就是给钦帝出气。
能够脱颖而出的机会,没几个想错过的。个个磨尖了利刃,准备齐全。
野兔等小动物四处奔走,与高大骏马均擦肩而过。
如果它们有灵智,可能也会觉得奇怪。这群凶神恶煞的人,为什么会放过它们。
钦帝经过昨天的惊吓,也对骑马狩猎熄了心思,去和一些老臣子下棋。
至于裴思笛,她没想到皇后还召她过去。
等走近亭子,才发现有一老者,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模样。
“见过母后,外祖父。”
此人正是顾峥外祖父,曾经官拜宰相,现在虽然居于幕后,但门生众多,也是不容小觑。
不然也不会被钦帝忌惮,各种打压此派系。
她心里叹气,外祖父都来了,自然不能像之前对大舅母那样,今天怕是难熬。
“灵宁寺方丈曾说,太子将有大劫难,可真?”外祖父没有立刻发难,而是先温和询问。
她点点头说:“正是,需得贵人相助。”
“紫芸从小和太子相识,不如让她也去抽上一签?再做决定?”
外祖父说得诚恳,没有倚老卖老的姿态。
皇后在旁边悄悄观望,显然希望她能被说服。
“……”她沉默着,因为外祖父没有直言让太子纳妾,而是说,看张紫芸能不能帮上忙。
她本可以把一切推回给顾峥,让他们去对顾峥施压。
只是想到前一晚,顾峥听到她拒绝纳侧室后,乐得开怀的模样。
她不想变成沉默的帮凶,辜负他的信赖,让他再分心处理这个事情。
“太子尊敬您,可您为何要置太子于死地?”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和外祖父的视线对上。
外祖父被话震得一惊,眉头紧锁。
皇后则是面露怒容,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
外祖父抬手制止,脸上表情多了几分严肃,问:“太子妃势必要说明白,老臣可担不起。”
“父皇不喜太子与外戚联系过甚,你们非要让他娶张家女,这不是把他往火堆里推?”
外祖父听了,却目露不屑说:“现在陛下很明显是想扶持太子,自然不用忌惮这个。”
钦帝演得逼真,居然把外祖父这等老臣子,也一起骗了。
她心下了然,知道外祖父有自己的判断,干脆问皇后:“母后,您觉得是真扶持,还是假?”
皇后面露难色,不敢肯定。她一心只想着顾峥的生死劫,倒忘了钦帝本性多疑。
外祖父见了,哪里还能不知,他以为五皇子失势,是钦帝有意偏帮太子。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裴思笛接着再下一剂猛药,直言道:“父皇可能有皇子流落在外,现在的所作所为,搞不好是给他铺路。”
她说得真切,哪怕私生子这事,可能是捕风捉影。但无所谓,钦帝反正不是真好人。
比起让他们相信钦帝的虚伪,不如说这个,更容易说服人。
果然,外祖父和皇后都开始半信半疑。
“兹事体大,还请外祖父体谅,不要让太子陷入两难。”裴思笛起身郑重行礼。
外祖父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他许久后才说:“我原先以为,太子妃是太子贵人,紫芸同样也可以,许是错了。”
毕竟,论身世,自然他们更胜一筹。并且,他们也不可能白白扶持顾峥登基。
就像皇后是张家女,未来的皇后,他们当然也希望是张家女。
但现在看来,紫芸或许还不够能力。
裴思笛见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相信,便主动离开。
“回去之后,给紫芸挑门好婚事吧。”外祖父开口说道。
皇后惊讶地说:“太子日后还是可以娶紫芸的。”
说的隐晦,其实是讲,顾峥登基后,可以不用顾虑这个。
“紫芸斗得过太子妃?以后的张家女,也不止她一个。”
外祖父说的直白,就像不会无脑扶持顾峥,当然也不会失去理智,只偏帮张紫芸。
等顾峥登基后,再选出合适的张家女,以后会更顺利。
皇后心里叹气,她虽然对紫芸感情深厚些,也不得不承认。只能等回去后,选一个好夫婿作为弥补了。
等张紫芸听到皇后问她,中意哪家公子,她目露惊讶说:“姑母,为什么这么问?”
明明大家都默认,她以后会是顾峥的妃子。
皇后眼神闪躲,只说:“这是你祖父的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不关她事。
“姑母,您帮帮我。”张紫芸眼里含泪,恳求道。
“回去之后,尽管和姑母说,看上哪家的儿郎。”皇后不知道怎么安慰,说完便慌忙离开。
张紫芸自己留在原地,眼神从难过转为不甘,恨恨地攥紧拳头。
猎场内,老虎已经被逼得无处可躲,再次潜入深山。
禁军统领陆鸣宇仗着武艺高强,先行纵马而入。
找到老虎藏身之地,他搭上一箭,蓄势待发。
有人却比他更快,箭矢破空而过,直中老虎要害。
他回头一看,只见太子殿下刚好收手,竟是毫不费力就猎下野兽。
听到太子对赶来的其余人说道:“陆统领果然本事过人。”
那些人一边掩下心里的遗憾,一边来恭喜他。
他只觉得好笑,默默领了太子这份情。感慨不已,实在不愿意掺和太多皇室纷争,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