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吗？”
“嗯。”
卿娇还是懒洋洋地趴着，没什么动弹的意思。
冷晋第一时间注意到卿娇身上有不少伤口，出血量很大，应该是刚才出逃时替他挡下了很多天花板上掉下的石头，难怪感觉全程逃跑都没出什么意外，原来是有人替他承担了这部分伤害。
“我帮你包扎。”
幸好点了两卷绷带，一卷基本上给老爷子用完了，这一卷刚好可以给卿娇止血。
“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失败了？”
“没有吧，理论上失败了任务会发生变更的，比如说带回活的研究员弗里曼失败了，如果主线剧情要求不会特别严格，就会更改为带回弗里曼的尸体，但眼下并没有更新任务目标，所以我猜他应该没死，或是没死透。”
冷晋嘿嘿一笑，从背包旁边的口袋里取出一枚外观平平无奇的针剂 ，在卿娇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更何况我还有这东西，一针下去生死人肉白骨，哪怕只剩一条肉丝都能恢复原样的变态道具。”
“这么珍贵的道具，给NPC用......”卿娇有些犹豫，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给冷晋盘算起资产管理了，“会不会太浪费了？”
“珍贵是珍贵，但是这东西副作用有点夸张，扎针后有1%发生永久的基因变异，我又是全幸运的加点，鬼知道概率有多高。万一发生意外，搞不好以后这个号就变成恩佐斯了，你介意跟那样的我玩吗？这比输一个副本更难受啊。”
卿娇连忙摇头：“不行，这个我绝对无法接受。”
这么看来，这女人还挺理智的......
“所以嘛，好东西留着自己用，危险的东西拿别人做实验，失败了就拉倒，成功了人家还惦记着我的好。一边是一次性的救命道具，另一边是能够单刷boss的强力打手，很容易做出选择吧？”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用自己的东西还要特别解释一遍，不过冷晋本能地这么做了。
“嗯嗯，有道理！”卿娇很快就被说服了。
完成包扎后，两人继续开始分工合作，卿娇拿着电锯帮忙清理周边随着动静赶来的丧尸，而冷晋则趁着体力还没滑落的巅峰时期开始挖掘研究所的废墟。
大概是建造时就考虑了过于深入的地下设置有概率会导致崩塌，研究所的建筑还算稳固，并没有在震荡中完全粉碎，大部分结构都是完整的，这让冷晋的工作压力轻松了不少。
用工兵铲撬开门口的碎石块，往里掀开了几块大号的天花板，冷晋在一个稳定的三角结构里找到了弗里曼。
幸运的是，他以自己为实验体开发的自然选择药剂果然非常契合，被压在坍塌的废墟里，只剩了半截身子依然可以存活，甚至还在自愈。
遗憾的是，冷晋找到的是下半身......
“草！这他妈也行？”
看着明显骨折了还在活蹦乱跳的粗壮大腿，冷晋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先把前面支撑着的盖板打开，小心翼翼地搜索属于弗里曼的身体碎片，一块一块揣在兜里。
冷晋暂时搞不清楚弗里曼的自愈能力是如何工作的，但也不至于迷茫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候就应该想办法帮他拼好肢体，以免愈合的部分长错了，最后变的奇形怪状，还得打断全身骨头重新愈合。
短暂的几分钟之后，冷晋带着一大堆血肉模糊的碎肢回到外面的空地里，根据他的经验，应该差不了多少，基本上能拼凑出一个人形了，剩下的实在不好找，只能指望弗里曼自己努力了。
这熟悉的工作又让冷晋想起了那天在实验室里的马拉松式拼图游戏，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恐怖游戏突然就变成了手术模拟器，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这种游戏确实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同样的工作换成一个没有足够医学知识的人来做就比较麻烦了，而且缺乏生活常识的人大概在废墟搜索时就会破坏暂时的稳定结构，引发二次崩塌，顺手把自己也埋了，当场游戏结束。
所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冷晋也会对着镜头做一些生活里可能会用到的常识科普。
“你看，这一团是小肠，这一团是大肠，区别是不是很大？胃已经烂了，不过没关系，腹腔保存完好，直接塞回去就好了。”
“肋骨骨折一定要注意，如果长歪了可能会压迫到心脏和肺部，影响内循环的进行，这是非常致命的，要在自愈之前接好......卿娇有胶带吗？帮忙缠一下。”
“没有。”
这边医生在救人，那边的漫画家在挥舞着电锯砍人，同样是血腥场面但截然不同的画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个完全想不到的神展开令直播间的热度一再飙升。
“没有也没关系，事急从权，随便从他裤子上撕下一些布条来包扎也是没问题的，不过直播间的观众要注意，大家平时做手术一定要注意消毒，如果造成术后感染可是很麻烦的事，好了。”
毕竟是被倒塌的建筑压碎了，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不好找，冷晋花了十分钟拼出来的肢体大概只有70%-80%，不过从弗里曼的愈合速度来看，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零件估计也能通过细胞分裂制造出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可惜了。”冷晋轻叹一口气。
“是啊。”
卿娇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两人的思维方式在这方面几乎是完全同步的——
带有副作用的药物可以随意在实验体上使用，非但不需要支付报酬，对方还要欠自己一个人情，多好的机会啊......真是可惜了。
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弗里曼正在不断挣扎，这时废墟一角忽然动了一下，一块破碎的石板被掀开了，敏感性极强的冷晋立刻站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是地下那个大怪物最后的挣扎，没想到居然是刚刚落在最后的香蕉男，这家伙大概是所有人中运气最好的一个，虽然跑得慢，但恰好被困在了一个临时稳定结构里，一路往上爬，掀开最上面那块板子就出来了。
刚一冒出头，他就和外面两个浑身是血的变态对上眼了，香蕉男想了一下，决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往里一缩，还把盖板重新拉回去了......
这一幕直接给两人看乐了。
先前冷晋还在怀疑，现在可以直接确定了，这小子就是有问题，他们多半是恰好随机到了官方活动安排的入侵副本。
不过参考香蕉男一路隐忍的表现，作为入侵者的他肯定不是站在感染者的一方，那么综合考虑，答案只有一个：任务的主线本身就有问题，在剧情背景里，还存在着某个与玩家对立的势力。
是研究所本身？
还是委派任务的军方？
比起通过还在自愈的弗里曼来了解背景故事，不如胖揍一顿这个倒霉的入侵者效率更高。
冷晋几步冲了上去，见香蕉男正在往里躲，但底下的空间一共就那么点大，他能往哪里躲呢？
当即被冷晋抓着香蕉头拎了起来。
“还跑？再跑我就想办法弄塌整个研究所，你要不要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别，哥，我投降！”
香蕉男举双手投降，在冷晋的白刃外交下自己爬出了废墟，这时卿娇已经拎着电锯站在一旁了，大有一副敌人若是不配合就给直播间观众上一堂解剖课的意思。
“姐，把那个放下好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大家都是队友，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不要让队内的不和睦风气演变成武力斗争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也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啊？那我就直说了。”
冷晋在香蕉头旁边蹲下，他也不怕对方逃跑，这家伙的腿受伤了，还是骨折，应该是在逃跑过程中不幸被砸到腿，放他跑都跑不出多少米。
“大家都是主播，要恰饭的，可以理解，所以我也不当着你观众的面让你下不来台，大家有话好好说，是不是？但是你要是不好好说，那我就没法好好跟你说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呢。”
“是，是这个道理。”香蕉男连忙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是入侵者吗？”冷晋看着香蕉男的眼睛。
“呃。”在物理与精神层面的双重高压下，香蕉男还是选择了屈服，“是，但我的任务目标不是杀你们，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嗯？”
冷晋举起了刀，眼神不善。
“问一句就答一句，我什么时候给你抢答权了？你是不是对这把手术刀有什么误会，你以为这里是非常6+1吗？难道我看起来跟李咏一样好说话吗？”
“我草，别，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香蕉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肉体拷打，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点心理防线迅速崩溃，连忙举起双手求饶。
“态度还算不错。”冷晋放下刀，比出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你是哪一边的人？”
“我是军方秘密派遣的特别行动员！”香蕉男快速回答，生怕下一秒就被现场解刨。
“啧啧，还是公务员，听起来很自豪啊。第三个问题，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带回乔伊斯博士本人或是他的研究成果。”香蕉男回答。
香蕉男这么一说，冷晋就全明白了。
听起来和他们的主线任务是完全一样的，但事实上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首先是军方的立场问题。
弗里曼曾说过，他们研究所是与军方合作的特殊单位，所谓的合作到底是何种程度暂且不明，但可以清楚的是，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联盟，利益才是唯一的真理，更何况双方的立场都不一样，很可能会存在甲方与乙方的矛盾。
对于两个庞大的组织来说，总体上的矛盾是可以解决的，很难出现甲方急于求成，过分催促进度导致出现重大失误的情况，但放在个人身上就不好说了。
“那个肉茧中的女人是谁？”冷晋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香蕉男欲哭无泪，重复回答了两编，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在说谎。
如果换成以前，他大概早就退出游戏了，反正身份已经发现，武力也不是一个级别的，继续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但现在他是主播，要赚钱养活自己，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了。
所有游戏强行退出都会受到惩罚， 惊悚游戏也不例外，除了一贯的秒退增加等候时间，运营公司还推出了一个处罚系统“惩罚者队列”。
这个系统给每个账号都内置了一个隐藏的信誉分，违法游戏规则的行为都会扣除一定隐藏分，如无故击杀队友，做出恶意辱骂、过分骚扰等行为，挂机或是强行退出游戏等。
不同的行为有不同的扣分标准，底线相当灵活，但到达一定分数后就会被归入“惩罚者”队列。
大家都喜欢在游戏里骂人、挂机，但大家都不喜欢匹配到这样的队友，谁知道进入那种队列会排到什么人，搞不好还会遇到什么男同变态，所以看似不严格的惩罚实际上却起到了非常强力的约束效果。
现在的香蕉男，十分痛苦，倍感煎熬，以至于什么都没发生，理智值就开始下降了......
这样也好，只要理智值归零就可以合理退出了，不会受到惩罚，谁知眼神刚刚变得迷离，脸上就挨了一拳。
香蕉男彻底懵了，怎么我不说话你还打人了，有没有一点拷问的规矩了，虐待战俘啊？
他捂着脸，眼睛里满是委屈：“你......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是为了你好，我看你眼神都迷离了，万一理智值归零了怎么办？”
说着冷晋又铆足了劲往他脸上来了一拳，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香蕉男的左脸凹下去了......
“理智恢复了吧？现在来讲讲你得到的支线任务以及刚才的心路历程，细数你的罪恶，最后下达对你的处刑决定。”
“等等......”
这边冷晋还没来得及询问，那边的弗里曼居然坐起来了。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是军方安排在研究所里的交接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