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回了严家,严奶奶搬了凳子坐在严舒宜的门口,手里端着大碗茶,不时的念叨几句。
没法子,严奶奶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最让人难受的是这人还是她的亲孙女。
唉,她这个当奶奶的,不够合格啊。
早知道在她老二一家子回村里后,她就该多过来看看的,有她这把老骨头在边上,那妮子说不定出不了岔子。
这儿媳妇也骂了,孙女儿也骂了,还能怎么办?
罢了,以后她还是住过来吧。
这树不修不直溜,她那儿媳下不了狠手,那么她自个来,总得给宜姐儿性子扳直咯。
严母对着严奶奶道:“娘,麻烦您帮我守着,我给割了一块肉,您等下带回去吧。”
严奶奶没好气道:“行了,我不差你这块肉,你一个当娘的,妮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吃的下吗?
我跟你说,我等下回去收拾东西,以后我就住这儿了,你有意见没?”
严母摇头道:“娘,我没有意见,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这儿也是您的家,您想怎么住怎么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严奶奶道:“看吧,看宜姐儿什么时候改好了,我就什么时候搬回去。”
严奶奶这一搬,严舒宜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每日,天不亮老人家就准时在严舒宜窗户外头敲响,直到她起床,不然响动一直不会停的。
而后,煮饭,洗碗,打扫,洗衣,反正家里的事,都让严舒宜一个人忙活。
甚至是地里的草,都得让严舒宜去扯,且还让她上山打柴,又重又累的,严舒宜反抗无数次,都无效。
严奶奶觉得她就是耍的懒散了,才天天想去攀附人家,所以,必须劳动改造。
反抗,顶嘴,不做事等等,都会得到严奶奶棍子的亲切问候,她每日里棍子基本上是不离手的。
不说心底如何,至少面上,严舒宜是慢慢在改好的。
而京城的诸九,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临城的来信。
对于齐家,他还是有些了解,不过来往不多。
哼,一个外室子,也敢对他恩师的家人动手,那么也别怪他不客气。
诸九先是吩咐人去给齐夫人送信,里头只有几句话,其一是恭喜齐家喜得贵子,其二是感慨齐家兄妹情深。
虽没有直接告知,却是每一句都在透露,只要齐夫人一查,相信齐家定会鸡飞狗跳。毕竟齐夫人娘家比夫家势大。
一个和嫡子年纪相仿的外室子,又是在小姑子的羽翼下长大,这齐家得不了好。
而后又是把这外室子的虐行透露到谏官那里,诸九心道,等着看吧,齐家这下热闹了。
……
远在北行路上的萧启,一路上都是无比郁闷。
从这次出行开始,他岳父和大堂哥就没给他个好脸,可气的是他连缘由都不知。
晚上露宿时,萧启还去找他们问过,结果严父了一句“国难当头,吾等岂能苟且偷安?”给他打发了。
而他大堂兄,则是说了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家国兴亡,有志男儿,当挺身而出。”
萧启听的头大,细问人家也不理。
他感觉自己以前没有好好读书,太罪过了,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能和他岳父他大堂兄好好交流了。
晚上,他们歇在背风处,安排好了轮流守夜的人,萧启开始了巡查。
不仅要看管好粮食,还要看管好人,更是要警惕四周。
路上不好走啊,除了山匪,还要防着北蛮子呢。
看来这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一次,萧启很明显的感觉到疲惫,这种疲惫和以往都不同,除了身体上的,更多是心里的。
半夜,睡的正香时,附近有响动传来。
好在守夜的人没有偷懒,在山匪自上而下时,就被发现了。
锣鼓被狠狠的敲响,守夜的人们也大声道:“有匪徒截粮食了!”
“快起来,有山匪来袭。”
“兄弟们,抄家伙,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其中,除了吏员大部分有武器,剩下的民夫也就是身强力壮的几个,和严父严嘉文两人有武器了,这是萧启自掏腰包找铁匠打的。
本来是给他们壮胆的,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萧启看着他岳父,一个文弱书生,运粮他都关照着,这会儿却冲在前头。
他脚步加快,嘴巴上也不停的鼓励大家,就怕一个不好,他岳父丧命于此,那他怎么回去和严舒窈交代。
好在这波山匪人不太多,又是被提前发现了的,所以这边人员伤亡不大。
坏消息是,萧启为了拉严父一把,被贼人砍伤了手臂。
“女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严父一脸焦急的说道。
萧启镇定道:“岳父放心,那贼子的刀都卷刃了,只是一个小口子,我等下找老张包扎一下就好了。”
老张这会儿很忙,这队伍里就他懂些药理,一般的伤都是他估摸着配药,因此这会儿受伤的人都围着他打转。
萧启的伤确实不重,他自己看了,也撒了药粉,他打算等人群散了,再去找老张。
他当上官的,让一让护一护下头人,人家才更服他。
趁着他受伤,他岳父正怜惜他,萧启问了他想了一路的问题,“爹,你和堂哥这一路怎么对我不冷不热的?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我给你们带的信,信上说了这次征民夫下次征兵的事,你们没收到?”
严父得脸又垮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在征民夫的消息一出,我和嘉文就去应征了。
我们虽是文弱学子,比不得上战场的兵士们,却也愿意献出一份力。
可你呢,你信上写的让我们通过应征民夫而躲避征兵,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若不是已经报名,不好反悔,那么我肯定是要上战场的。”
严父这么一说,好像萧启确实是小人行径,萧启顿时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