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朦今晚格外黏人,非要和章媚睡一个被窝,说是重温妈妈的怀抱。
章媚也格外宠着,想想也有十二三年没有搂过女儿了。不由想起当初那个吵着小奶音,让自己讲睡前故事的软萌软萌的小人儿,转眼间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母女俩今晚十分亲近,没大没小的叽叽喳喳,聊的不亦乐乎。也不知道她们从哪冒出这么多话要说。
“朦朦,你背上的花,颜色好像深了。等淤青下去,再看看,总是不放心。”
提起这朵莫名其妙出现的花,章媚就发愁。
“妈,没事,不疼不痒的,长着呗,听说怪好看的。”
解语朦满不在乎。
“听谁说的?”
章媚的随口一问,却在解语朦心里掀起了鲸波鼍浪。
糟了,说秃噜嘴了,有些不安的回道:“瑶瑶告诉我的。”
“哦”,本就不在意的章媚,掀过了这个话题。
忽的想起来早上那个金发男孩,八卦心起。
“朦朦,早上那个金发男孩,是混血吧?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章媚突然提起赫连一鸣,解语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却十分的诚实。
“他说喜欢我,但是我告诉他了,你不让我大一大二谈对象。”
“可我看他好像没有死心。”
“他说这两年当好朋友处,大三就向我表白,让我给他转正。”
说起自己的爱慕者,解语朦很羞涩。
“还是年轻好啊。”章媚失笑,幽幽的问道:“能把握好度吗?过了火,你就只能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妈,你说啥呢!赫连一鸣就像我的哥哥,很体贴,照顾我很细心。”
“润物细无声,段位还不低,和你爸有一拼。”
这话引起了解语朦的八卦之心:“妈,当年我爸是怎么追求你的。”
“多少年了,不提了。”在女儿面前讨论自己的爱情史,章媚挺不好意思的。
“妈,说说呗,就说一点点,不是说和赫连一鸣很像吗!我借鉴借鉴。免得自己跳坑。”
解语朦在妈妈怀里撒娇,章媚只有投降。
“你爸当年也是这般曲线救国的。”和女儿提起自己的过往,章媚有些害羞。
“当年你爸也不挑明,只说每天晚上放学,路上不安全,要送我回家,我也傻呵呵的,以为你爸是好心。就这样,一送三年,最后就有你了。”
听着妈妈平淡的讲述,解语朦却能从中感受到妈妈的幸福。
“妈,我会管好自己的,再不成,还有您在身后呢!”
章媚宠溺的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
“姑娘长大了,心思就多了,妈妈也不求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最质朴的话,最厚重的情,不外于此。
“好了,你还伤着,睡吧。”
章媚掖了掖被角,搂着女儿沉沉的睡去,一夜好眠。
日照三竿,娘儿俩才睁开惺忪的眼睛,彼此对视,怔愣片刻,会心一笑。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早饭是解岩柏在楼下拐角买的,他家的面茶和烧饼是一绝。
面粉和猪油制成的烧饼,酥酥脆脆;面粉和绿豆粉混合制成的茶汤,配上花生酱,鲜美可口。
看着吃的香甜的女儿,解岩柏不禁逗趣:“吃了十几年了,也不见你烦。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在大学就没遇见新的?”
满嘴食物的解语朦含糊不清:“你直接说喜新厌旧不就得了。”
“你们爷儿俩,一睁眼就逗上嘴儿啦!让闺女先吃饭。”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手机响动显得异常突兀。
本不想理睬的解语朦,在老爸的善意提醒下,不得不接过了手机。
解开屏锁,显示一条未读短信,发送人“倒霉蛋”。
顿时,烧饼不酥了,面茶不香了。
心情糟透了的解语朦恨得咬牙切齿。赫连解,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轻松的过个周末,让我好好养养伤,总可以吧。
倒霉蛋是谁?为什么会让小阿朦这般痛恨?非赫连解莫属。
因为解语朦的倒霉事,是从遇到赫连解开始的,所以就赐庙号“倒霉蛋”。
解语朦,真有你的,庙号都敢赐了。我对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
憎恨着,却又不得不看,无奈点开短信,内容如下:
解语朦,隔天向我交一份旧石器时代学习心得,电子版今天发我,纸质版明天交。今天算起。
解语朦看着邮箱号,手好痒,想暴揍赫连解一顿,无奈距离遥远,只能在心里画小人诅咒他。
小阿朦,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别得意,迟早我会找补回来的。
“妈,一会别打扰我,我有功课要做。”
解语朦心里恼怒,说的话也就带着气。章媚听罢,也是一惊。
“大学也有这么多作业?”
“临时添加的。”
“大一这么紧张?周末都不能好好休息,你们老师挺敬业的。”
面对妈妈的夸赞,解语朦无法苟同。什么嘛,那就是个神经病。
“怎么写?写什么啊?”
解语朦冥思苦想。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蔫蔫的接听电话。
“谁呀?”
“呆朦,你咋蔫了,你妈尅你了?”
钟亦瑶的声音就像久旱之地注入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正想打给你呢。”
欢悦的声音说明了解语朦的好心情。
“这么想我,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哈哈哈…”
钟亦瑶的不着调,让解语朦更加放松。
“别提了,赫连解这混蛋临时加作业,正想请教你呢。”
越是不想提,还必须要提,多让人讨厌。
“赫连一鸣应该做了,你问问他?”
“赫连解五分钟前发信息给我布置的。”
“什么情况?”
“算了,我自己想办吧!对了,你找我干嘛?”
解语朦放弃了求助。
“哦,我哥知道你受伤了,让我替他问候问候你。”
钟亦瑶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倏的一笑。
“呆朦,让我哥帮忙。把题目微信发我。”
说罢,钟亦瑶阔里的挂了电话。
解语朦心情大好,有钟亦阳这个作弊神器,利剑出鞘所向披靡。
我要引吭高歌。
高歌不过十秒,手机又响了。
“我要换铃声,《红愿昭》和我八字不合。”解语朦咕哝着接了电话。
“朦朦,腰伤好些了吗?可有擦红花油?昨天你做了什么?今天回不回学校?用我接你吗?”
听着这一连串的问句,解语朦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可是面对赫连一鸣的关心,又不得不回答一二。
“我爸帮我擦的药,已经好多了,明天返校。你呢?这两天都去哪了?”
“熟悉了一下学校环境,在学校周边转了转,找了几家好吃的地方,等你回来,我们去吃。”
“好啊,到时候和瑶瑶,亦阳学长一起。”
赫连一鸣听到要和这么多人一起,有点失望。
我的单独约会,泡汤了。
可又想到解语朦没有拒绝自己,又高兴了。
算了,就当是两个小跟班了。
赫连一鸣,你的自我安慰能力也太强大了。
“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
结束了通话,思绪又回到作业上,赶紧发过去。
换来一句话:赫连教授的心得得自己写,还要答辩。
完了!赫连解我哪招你了,我改还不行吗?别在折磨我了。
嘴上埋怨着,手里翻找着钟亦阳推荐的书刊,还是专心搞心得实在。
直至傍晚,迎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亮,解语朦走出书房,伸伸懒腰,总算搞定了。
“小语,来,爸爸先给你擦擦药,晚饭还得等会。”
“哦,我去拿红花油。”
“喏!”解岩柏摇摇手里的瓶子。解语朦笑了。
趴在沙发上,看着为自己忙碌的爸妈,解语朦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这两天受伤,爸妈是饭端跟前,水放手边,每天上药推揉,按时按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爸妈做。
想想明天就要返校,解语朦心里万般不舍。
幸福的米虫生活,结束了;鸡飞狗跳的周末,也结束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