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感受到接触到他的那节手指指尖冰凉,忍着心疼还是叹了口气说
“我说不疼你也不会信吧。”
床上那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唇边便是一抹苦笑,微颤的手臂脱力的掉落在病床上,怎么可能不疼,他这问题确实问的没意思了
“对 不起。”
言恒终于低头看向了顾寒,此刻他没了之前见面时的尖锐,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憔悴疲惫的病容再也无法掩饰,干瘦的身体半靠在床头的靠枕上。
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嘴唇上却是暗紫一片,顾寒敛眉忍着胸腔内的疼痛,之前在言恒面前撑着的一口气消散掉,他的状态看着实在不好。
言恒也终于见到了这人的最真实的状况,心口像是被人刺了一下一般,他知道这未必是坏事,这人放下外壳将最柔软的一面露出来,却太让人心疼。
他不想再和他这样顶着气了,顾寒的身体也根本受不住这样了,他拉了一下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手覆上了那还有滞留针的手,冰凉一片,那人像是被惊了一下,手微微瑟缩一下,却终究没有抽出去。
“你在怕什么?”
言恒将声音放轻放缓,在静谧的病房中就像是耳语一般的低喃。
顾寒听见这话撑着精神抬头看他,两人离的并不远,但是这样坐着面对面的对话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在怕什么?
“我们不要这样下去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你走了之后我都不敢回家,我怕看见那个空空的屋子,回去了我也根本睡不着觉,我都不记得我上一次能睡一整夜是什么时候了。”
说到这里言恒的唇边都是苦涩的弧度,那种面对一室孤寂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让他永远都忘却不了,顾寒的眼神却闪过一丝担忧,睡不着觉的痛苦自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我现在说多了你也未必信,但是你只要相信我留在这并不是因为愧疚就好,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配合大夫养好身子就好,其他的我们都日后再说好不好?”
言恒也是放软了姿态,连日来一天只睡几个小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顾寒到底是心疼他的,也了解言恒,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走啊,算了,再这样坚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开了口
“你 愿意留便留吧,若是 什么时候想走也 不必告诉我。”
这一日的变故太大,顾寒几乎已经没了精神,周身没有哪处是舒坦的,气虚的厉害,一句话断断续续,唇上的暗紫色让人触目惊心。
“不会的。”
这人终于松了口,言恒也跟着松下了一口气,他将那人冰凉的手放在了被子里,抬手将带来的保温瓶打开,里面是和早上带来的汤一样的香气。
“好在做的多,这是我留给自己的夜宵,你都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也不能全靠那营养液啊,喝点吧。”
言恒盛了一勺吹凉了才送到那人嘴边,三年来这可以算得上是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了,顾寒低头看了一眼汤,还是喝了下去。
他太长时间不进食还是有些不适应,微微的反胃感让他蹙了下眉,言恒立刻停了,将勺子放回碗里。
“不着急,你适应一下,林宵说等你习惯进食,慢慢会好的。”
看着他咽的辛苦,言恒也不好受。
“没 事。”
顾寒微微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抹安慰似的笑意,言恒看见这个笑有些微怔,他知道那个他熟悉的顾寒又回来了,隐忍的厉害。
待他缓了缓,言恒才继续喂他,不过顾寒到底是吃不多的,也就喝了半碗便摇头实在喝不下了,言恒也不敢再喂。
两人也一时无话,顾寒还是有些反胃,不过到底没有吐出来,林宵过一会儿过来,进屋就发现了这难得和谐的气氛,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打扰了啊,言恒你那手该换药了。”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快过了八小时了,不然他可不做这个电灯泡。
言恒看出来顾寒已经是在强撑着精神了,也就顺势起来要和林宵出去,却发现袖子被人拉住了。
顾寒勉力抬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手上实在没力气,指甲有些暗紫的手指甚至隐隐发着颤。
“在 这换吧。”
说完他看了看林宵,林宵则是看向了言恒,其实言恒不想在他面前换的,在嘴上说说引他心疼和让他看见那有些吓人的伤口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他能看出来这人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现在他最好就是赶紧休息,而不是再让他那伤口刺,激一遍。
不过低头看向那人有些执拗的眼神和用力到发抖也不肯松的手指,他心里就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最后他抬手轻轻挣开那双手,顾寒本就力竭手向着床边摔去,却不等手腕落在床边的床沿上就被言恒抬手接住,顺势将那双手拢在手心。
“在这换药可以,不过烫伤都有些不好看,你可不许多想。”
说完还轻轻晃了晃那人的手,顾寒方才抬手抓住他便抻的伤口有些刺痛,这会儿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明白言恒的意思,只点了点头。
得,林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言恒是妥协了,转身去了诊疗室拿东西。
言恒手上的纱布缠的比较厚,林宵一圈一圈拆纱布的时候顾寒的眼神就没有挪开过,终于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露出了里面有些狰狞的伤口。
手臂上红色的伤口上渗出的组织液和褐色的膏状药混在了一起,而手腕上的皮并没有揭掉,早上的水泡已经被挑破一点,但是现在那层外皮下面还能看见小小的泡。
林宵拿出生理盐水,准备清理一下伤口表面
“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