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玉纹突然一脸慌张地从产房里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秦唯面前,惊慌失措地说道:“皇上,不好了,主子突然昏了过去,好像是被魇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秦唯脸色一变豁然站了起来,叫道:“太医,还不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梁院正闻言,不敢怠慢,急忙往产房里走去,刚刚毓嫔生产完的时候,他已经进去给她把了脉,发现只是因为脱力昏睡过去而已,这种迹象是十分正常的,女子生产的过程中往往会因为体力消耗太多,待顺利生产后,就会陷入昏睡,这样的情况往往睡上一觉便好了,不会有任何事。
因此现在见到玉纹跑出来大呼小叫,梁院正心里纳闷得不行,同时也觉得玉纹太过大惊小怪,没[搞清楚情况便胡乱跑出来嚷嚷。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想,皇上既然发话了,梁院正自然还是要走这一趟的,他进了产房,果然看到毓嫔安静地躺在床上,与刚刚并没有任何区别。
“梁太医,您快看看主子,主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玉纹焦急地说道。
梁院正不以为然,然而在他走上前准备给容篱把脉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毓嫔确实是在昏睡中,可与刚刚比起来,状态却完全不一样,刚刚毓嫔睡相平静,呼吸平稳,脉象虽然有点虚弱,但那也算是正常的,毕竟毓嫔刚刚才生了孩子。
可现在毓嫔虽然双眸紧闭,但脸色却苍白得吓人,而且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口中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这一看就是有问题。
梁院正吓了一跳,急忙给容篱把起脉来,而当他指尖搭上容篱的脉搏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紧,脉象凌乱不堪,而且虚弱至极,像极了病入膏肓,并且处在弥留之际的病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老夫还为毓嫔娘娘检查过,除了身体有点虚弱之外,其他并没有大碍,如今还不满一个时辰,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你们做了什么?”梁院正简直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的医术是极为自信的,不可能会出现错诊的情况,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他给毓嫔诊治之后,因此他怀疑地看着玉纹。
玉纹一脸惊慌失措地哭道:“刚刚主子还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主子的身子突然就抽搐了起来,奴婢心里害怕,便上前察看,却发现主子的情况不太好,因此奴婢便出去禀告皇上……”玉纹哭着问道:“梁太医,你医术高明,可知道我家主子是怎么回事吗?”
“这……”梁院正也是十分为难,在宫里,他的医术可以说是整个太医院里最顶尖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太医院的院正,可哪怕他的医术再好,也检查不出毓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女子生产的过程是十分凶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可毓嫔已经顺利生下孩子,并且在产后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没有见红,也没有出现产后高热,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偏偏如今毓嫔的情况又不太好……
想到这里,梁院正突然心里一惊,这毓嫔这样估计只有一种情况了,那就是被人算计了,而且这幕后之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连他也看不出端倪。
毓嫔可是刚刚生了一个健康的皇子的,还因为生育有功被晋封为贵嫔,若是这人突然没了,恐怕皇上会龙颜大怒,到时候他这个照顾毓嫔生产的太医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梁院正不由打了个寒颤,也不管眼巴巴看着他的玉纹,急急往外走去。
秦唯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并非无情之人,他对容篱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容篱刚刚才给他生了一个健康的皇子,因此他对容篱也多了几分关心。
秦唯目光冷冷地扫过表情各异的嫔妃,心中更是焦躁不已,他从小就是在深宫中长大的,自然知道在宫里没了娘的孩子并不好过,哪怕有他在,也可以给孩子找个好养母,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那些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孩子尽心尽力?养母终究是不能与生母相提并论的。
最重要的是,他子嗣稀少,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健康的皇子,自然是珍惜无比的,他可没有忘记,之前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刻意给这个孩子扣上的灾星的名声,虽然如今那些污名已经被洗去,可现在若是毓嫔死了,难保那些人不会故技重来,给孩子扣上一个克母的名声。
这是秦唯绝不允许的,他子嗣太过艰难,登基十年,这才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身体健康的皇子,说句不好听的,这说不定就是他唯一的一个健康的皇子了,若是如此,同时也代表着这个孩子以后会是大秦唯一的继承人,他作为父皇,又怎会允许大秦的继承人身上有克母的污名?
就在秦唯越来越焦躁的时候,梁院正跌跌撞撞地从产房里走出来,惨白着一张老脸,说道:“皇上,毓贵嫔娘娘的情况不太好,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各异,有人担心不已,有人则忍不住窃喜,尤其是文贵妃和德妃等人,就连淑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刚刚她们还在羡慕毓嫔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又因生育有功被皇上晋封为贵嫔,可不过转眼间,风光无限的毓嫔就出事了,听梁院正的意思,毓嫔这是要死了?
淑妃此时也顾不上搞事情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梁院正,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毓嫔这个生母没了,那么刚刚出生的皇子就没了母亲,到时候皇上必定会为皇子找个养母,至于养母的人选……
淑妃仔细寻思起来,这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健康的皇子,就算皇上为皇子找养母,也绝不会挑品级低的,妃以下的,估计就别想了,至于高位嫔妃……
文贵妃膝下养育有二公主,再加上今天过后,这宫里还有没有文贵妃还不一定呢,所以文贵妃完全没有这个机会,而剩下的自然是包括她在内的四妃了,德妃膝下已经有一个皇子,皇上应该不会考虑她,而慧妃曾因为孩子夭折而被皇上迁怒,如今更是低调得很,也没有可能,除去慧妃和德妃,就只剩下她和贤妃,她和贤妃在宫里的地位相当,但比起贤妃,她自认为还是比较有优势的,一来她在宫里的名声不错,皇上对她算不上十分宠爱,但也没有冷落过她,倒是贤妃,能够坐上四妃之位靠的是文贵妃,皇上对她并没有几分恩宠,因此若是皇上要为毓嫔生下的皇子选养母,她就是最佳的人选……
不过此事还得仔细谋划一番,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文贵妃,没了文贵妃,日后才好行事……
想到这里,淑妃也顾不上皇上还在对太医发火,急忙上前说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应与贵妃姐姐脱不了关系……”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淑妃,本宫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处心积虑地往本宫身上泼脏水?”文贵妃大怒,之前毓嫔差点难产的事往她身上扯也就罢了,现在毓嫔眼看着要死了,淑妃还要将这盆脏水泼在她头上,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毓嫔会出事与文贵妃脱不了关系?”秦唯神色不善地盯住淑妃,语气森寒。
身为皇帝,他对于后宫中嫔妃互相之间勾心斗角的行为一清二楚,也知道这些嫔妃在私底下并没有她们看起来那么乖巧,若是平时,他自然懒得理会,也不在意,可现在容篱情况危急,眼见活不成了,他心里正难受着呢,毕竟他对容篱虽然说不上有几分真心,但情分还是有几分的,再加上容篱又刚刚给他生了个皇子,若是容篱没了,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而这时他正满腔怒火,淑妃还不知死活地上来挑拨离间,他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而且还有几分迁怒的意思。
可淑妃早有准备,此刻自然是不慌的,但她还是一脸担忧地说道:“皇上,臣妾说的是真的,这一切应该都是贵妃姐姐在弄鬼,若是皇上不信,现在大可以派人去贵妃姐姐的明华宫一看便知……”
文贵妃闻言脸色在瞬间变了,若是平时,她自然是不怕的,毕竟她宫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今日却不一样,她可没有忘记,今日是她娘文大夫人带高人进宫的日子,现在说不得那高人还在明华宫里作法呢!若是被人撞上,她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要知道皇上可是最厌恶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皇上派人去明华宫。
文贵妃心里一狠,急忙开口说道:“皇上,淑妃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信口诬蔑, 您可不能相信她啊,臣妾人在这里,又怎么有机会去害毓嫔妹妹?她这是要逼死臣妾啊……”
见皇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淑妃生怕他被文贵妃胡弄过去,不甘示弱地说道:“贵妃姐姐,臣妾可没有诬蔑你,你宫里现在在做什么,你自个儿心里知道,毓嫔本来好好的,若不是突然有人害她,又怎会是这般模样?更何况,连梁太医都查不出是怎么回事,这说明对方害人的手段不一般,臣妾今儿个来毓秀宫之前,可是无意中看到贵妃姐姐的娘带着一个面生的太监宫人进了贵妃姐姐的明华宫……”
淑妃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慧妃便冷笑一声,说道:“淑妃说得没错,碰巧臣妾也看到了,至于那个面生的太监,臣妾看着却不像是个太监……”
文贵妃面色大变,失声道:“贱人,你含血喷人……”
面对一脸惊慌的文贵妃,慧妃淡然一笑,淡淡地道:“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贵妃姐姐急什么?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不可告人之事不成?”
“本宫……”文贵妃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慧妃的嘴,她正要辩解,可秦唯已经听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喝道:“够了!都给朕住口!”
见皇上发怒,众人皆心中一凛,而慧妃却撇了撇唇,不慌不忙地见好就收,默默退了下去。
“明德,你带人去一趟明华宫,朕倒是要看看,明华宫里到底有什么猫腻!”秦唯冷冷地吩咐道。
“皇上!”文贵妃发出一声惊呼,她有心阻止,却又无能为力,只得一脸委屈地看着秦唯。
“怎么?贵妃有意见?还是明华宫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朕知道?”秦唯面无表情地看着文贵妃。
“臣妾不敢……”文贵妃咬牙退下,同时在心里恨死了挑事的淑妃和慧妃,看着明德带着宫人离去,文贵妃只得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娘和那高人现在已经办完了事顺利出宫,否则被明德等人撞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夭蛾子来。
“贵妃姐姐表情这般难看,可是在担心什么?”慧妃自然是见不得文贵妃好的,见文贵妃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刺人。
“用不着你假腥腥!”文贵妃恶狠狠地瞪了慧妃一眼,同时也不愿意看慧妃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撇开头去,略微担忧地盯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如今距离她娘进宫,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说不得她娘早已经办完事出宫了,如此一来,她倒是不必太过担心,而且越儿也是宫里,越儿一向谨慎,她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若是如此,倒是不怕明德他们会看到什么……
文贵妃心里默默地想着,心里倒是没有刚刚那么慌乱了,如今她骑虎难下,被淑妃和慧妃联合针对,一时落了下风,这才失了方寸,如今想明白了,自然也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