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慧妃心里恨不得生撕了淑妃,可她终究还是心动了,原因是因为淑妃在信函上说了,如果她配合她,她就拿出证据指证文贵妃,如此一来,她也算是给她的福儿报了仇。
慧妃心里是恨淑妃的,可在儿子死后,这么多年她之所以能够熬下来,完全是因为她想要给儿子报仇,当年她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伤了身子,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孕,可以说,她的福儿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可最后她的福儿还是被人害死了,她也被皇上厌弃,虽然皇上并没有降她的份位,她仍然是四妃之一,可没了皇上的宠爱,也没了生育能力的她,那怕份位再高又如何?在福儿死后,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与其活着在后宫里蹉跎一辈子,最后仍然不得善终,她宁愿拼了这条命,拖着她所有的仇人一起下地狱,至少在九泉之下她的福儿还在等她,而活着,她却生不如死。
“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永清宫。”慧妃闭了闭双眸,终究还是沙哑着声音吩咐道。
李韵儿不是要见她么?好,她就如她所愿,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将文贵妃拖下水,看她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帮她的福儿报仇。
李韵儿在信函中,口口声声对她道歉,说当年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站出来指证文贵妃,对此慧只嗤之以鼻,什么害怕,什么不敢,不过是因为自私罢了,李韵儿若是对她有半分真心,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的福儿被那些人害死。
如今事隔多年,李韵儿又旧事重提,不过是因为她想要从文秀清的手里抢夺宫权罢,慧妃不是看不透淑妃的那些小心机,她只是不想放过这个为儿子报仇的机会罢了。
明蝶看不透其中的深意,她见自家主子终于松口肯去见淑妃,顿时欢喜不已,如今自家主子并不得皇上待见,若是能够与淑妃互相依靠,主子以后也不必那般艰难了。
永清宫。
“娘娘,您这又何必呢?这些年来,娘娘一直对慧妃娘娘照顾有加,可慧妃娘娘那次领情了?”柳儿不满地说道:“娘娘每次让奴婢送去明秋宫的东西,不是被扔了就是被退了回来,慧妃娘娘完全不给娘娘面子,娘娘又何必一再顾及她?”
柳儿说的那些,淑妃自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终究与慧妃交好一场,不愿意自己失去这位好友,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向慧妃示好,只是慧妃从来都不接受罢了。
只是这一次并不一样,文贵妃是害死慧妃儿子的凶手,这一点她知道,慧妃也知道,现在她告诉慧妃,说她手里有当年文贵妃害她难产的证据,她相信,慧妃知道了肯定会与她见面的,只要慧妃愿意见她,她就有把握说服慧妃。
“本宫终究与她相识多年,不管她怎么想,本宫终究是念着这些情分的。”淑妃自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算计告诉柳儿,而是叹了口气略带忧愁地说道。
“娘娘心里念着情分,可慧妃娘娘对娘娘那里有半点情分?这些年不止是娘娘,就是奴婢等人也受了不少明秋宫的气,慧妃娘娘身边的那个明蝶,每次见到奴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气人得很!”柳儿忿忿地说道。
“好了,本宫都不生气,你气什么?”淑妃安抚道:“等会儿人来了,你可不能板着张脸,免得别人说本宫没有容人之心。”
“奴婢知道了。”柳儿有些不情愿地应道,迟疑了片 刻,又问道:“慧妃娘娘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来咱们这里了,娘娘,这次她真的会来么?”
“应该会来的。”淑妃虽然猜测慧妃不会放过这个能扳倒文贵妃的机会,可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确定慧妃会来,当年自从慧妃的儿子死后,慧妃就像是变了个人那般,整日躲在明秋宫的佛堂里吃斋念佛,一副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模样。若是早几年,淑妃并不认为慧妃能够放下仇恨,可近几年慧妃越发沉默寡言,平日里根本就足不出户,那怕是去明华宫请安,也是手里拿着佛珠,独自坐在一旁默默念着佛经,对任何人都是不理不睬的模样,若是慧妃真的大彻大悟,不再惦记着杀子之仇,那她自然也不可能配合她去对付文贵妃了。
想到这里舒妃不由皱了皱眉,因为手里那些证据,她有信心这次能够彻底将文贵妃打压下去,可这计划里必须要有慧妃参与,若是没有慧妃,这计划倒是不好施展了,更何况,这次她除了要对付文贵妃之外,还有毓嫔……
就在淑妃有些心急的时候,有宫人进来禀报:“娘娘,慧妃娘娘前来拜访。”
淑妃听了大喜,急忙起来亲自出去迎接。
“婉婉,你终于愿意见我了……”淑妃看着冷着脸走进大殿的慧妃,一脸激动地迎了上去。
比起激动不已的淑妃,慧妃却表现得十分冷漠,冷淡地说道:“淑妃不必与本宫攀什么关系,这些并没有你认识的婉婉,你可千万别一副和本宫关系很亲密的模样。”
“婉婉,你我姐妹相交多年,你一定要这样么?”淑妃红着眼睛看着慧妃,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你,可婉婉你呢?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婉婉要这般的狠心?”
“淑妃,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事便说,可别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了,若是你再扯那些有的没的,可别怪本宫不给你面子!”慧妃冷笑道。
曾经的淑妃在她面前也总是这样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若不是她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伤害,恐怕她这一辈子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仍然会以为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小白花,可惜,在经历过一切之后,她早已经看清了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淑妃挥手让其他宫人退下,又让柳儿站在门口守着,这才无奈又委屈地开口说道:“婉婉,你是因为我当年没有出面指证文贵妃,所以才生我的气么?”
慧妃沉默不语,她确实是为此而生气,可她更怨恨的是,淑妃明明与她关系亲如姐妹,在得知文贵妃要害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醒她?她没有出面指证文贵妃,她可以理解,毕竟文贵妃不但是二公主的生母,手里掌控着宫权,背后还有庞大的家族支持,若与文贵妃彻底撕破脸,淑妃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因此慧妃虽然生气淑妃不肯出面指证文贵妃,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怪她胆小怕事,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在私心之下,第一选择的自然保全自己。
可她恨淑妃隐瞒,淑妃怕死不肯出面可以,可淑妃为何不能提醒她?只是几句话的事,她若是知道文贵妃算计她,她自然也会有所防备,如此她的福儿或许能够逃过一劫,顺利活下来。
可淑妃没有,淑妃由始至终都瞒着她,甚至在别人联合起来谋害她的福儿的时候,她也掺了一脚,尽管做得极为隐晦,但慧妃终究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开始慧妃是不相信的,后来在确定一切都是真的后,她才知道她心里那所谓的什么姐妹之情就是一个笑话,李韵儿,这个她一心一意对待的好友,就是一条躲藏在阴沟里的毒蛇,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对她亮出了毒牙,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见慧妃沉默不语,淑妃便继续委屈地说道:“婉婉,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你突然提前生产,我一时不放心,便让人去追查了,这才发现原来有人想要害你,那时你已经临产在即,我也来不及揪出害你的凶手,只能让人将那碗有毒的参汤换了,同时将那个在参汤里下毒的人扣了起来,可我终究是知道得太迟了,你已经中了毒,最后还是难产了,我唯一庆幸的是,你虽然难产,最后终究是母子平安了。”
“如此说来,你确实是对本宫有恩,”慧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不是你换了那碗参汤,恐怕本宫当时便一尸两命了。”
淑妃上前拉住慧妃的手,诚恳地说道:“婉婉,你我姐妹,从小关系便好,什么恩不恩的,我们就别说了好么?我只想告诉你,当年我只是想帮你,并没有半点害你的意思。你顺利生产后,我也松了口气,这才去审问了那个下毒的宫人,然后根据那宫人的口供一点点追查下去,最后才发现害你的人是文贵妃……”
“你既然查出害我的人是文秀清,为何不告诉我?”慧妃死死盯住淑妃,双手下意识地攥紧。
淑妃叹了口气,说道:“婉婉,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当时你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又在坐月子,我怕你知道后更加忧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可后来呢?一开始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还在坐月子,那后来我出了月子,你也来探望过我好几次,为什么还是没有告诉我?”慧妃质问道。
面对慧妃的质问,淑妃终究还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淑这才苦笑着说道:“婉婉,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有私心,当年皇后刚去不久,刚刚掌管宫权的文贵妃如日中天,在宫中权势极大,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一时冲动,又怕到时候会连累自己……,婉婉,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胆小懦弱,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真相,可是婉婉,福儿的事我确实是没想到的,我没想到文贵妃她们的胆子这般大,竟然敢对福儿下手,等福儿感染了天花,我知道之后已经太迟了,我曾经也在私下里查过,可文贵妃等人谨慎得很,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去了……”
听到淑妃提到儿子,慧妃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死死咬住牙,这才勉强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
“婉婉,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们会如此狠毒,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下毒手……”淑妃声音哽咽,一脸悲伤。
“别说了!”慧妃再也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淑妃的话,她死死盯住淑妃,嘶声喊道:“李韵儿,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福儿已经被害死了,他已经死了!”
“婉婉,对不起……”淑妃哭着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够换回我的福儿么?”慧妃声嘶力竭地吼道:“李韵儿,你不必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当年你选择了隐瞒,让我的福儿被人害死,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来道歉?别说你只是哭几声,你便是跪着赎罪又如何?我的福儿他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婉婉,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淑妃看着慧妃几欲癫狂的模样,也不由泪流满面,她想要解释,可她说出的话语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慧妃根本就听不进去。
在嘶吼过后,慧妃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紧紧盯着淑妃,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当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福儿的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淑妃心中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想避开慧妃的目光,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慧妃,说道:“婉婉,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疼福儿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
慧妃定定地看了淑妃好一会儿,仿佛是想要看清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淑妃在她那犀利的目光下心中越忐忑,可她表面上却仍然是一副十分坦荡的模样。
过了良久,慧妃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而淑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慧妃那副模样,还真的吓到她了,她差点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已经被慧妃知道了,还好她沉得住气,并没有被慧妃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