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你说的是什么话?府里就容清的年纪合适,不是她还能是谁?”张氏也不想便宜了李姨娘母女,可侯府那么多个庶女就只有容清和容香年纪相当,其他的年纪太小,就算想顶替也顶替不了,她不选容清还能选谁?
“娘,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可是选秀,你就不怕府里再出一个像大姐那样的?”容香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氏,说道:“大姐回府探亲的时候,娘可受了不少窝囊气,这些娘都忘记了?”
“她敢?”张氏脸色一变。
“容清那贱蹄子从小就爱装,你说她敢不敢?”容香哼道:“连大姐那样老实的,进了宫这尾巴都能翘起来,若是容清那小贱人得了势,恐怕这侯府的当家主母都得换一换!”
“香儿,你给我住口!”张氏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怒道:“她就算出息了,可别忘了李姨娘还在府里,你真当你娘是泥捏的不成?”
若是容清那小贱人敢得势不认人,她有的是法子去折磨李姨娘,一个贱妾而已,再得侯爷宠爱,还能越过她这个主母不成?想要顶替她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就凭李姨娘那贱人,还没有那个本事!
“娘,你就别瞎忙活了,女儿是铁了心要进宫的。”容香冷冷地说道:“女儿绝不同意让容清顶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见女儿怎么也说不通,张氏顿时泄了气,一把抱住容香,说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的儿啊,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当宫里是个什么好去处?人人都挤破头往宫里跑,可到头来又有几个得善终的?连你表姐那样有七窍玲珑心的人都说没就没了,娘又怎放心得下你去那人吃人的地方?”
“娘,你也别将皇宫想得那么可怕,容篱在里面可不就好好的么?女儿听说,她现在不但被封了嫔,还怀了皇上的孩子。”说到这里,容香脸上掠过一抹嫉妒与不甘,顿了顿才又咬牙道:“连容篱那贱人都能在宫里这般风光,凭什么女儿就不能?女儿可不想一辈子被她压在头上!”
容香不傻,也知道亲娘是担心自己,可只要想到容篱是高高在上的妃子,而她日后只能嫁到普通权贵人家做正室,说不得一辈子都得对容篱卑躬屈膝,她便不甘心。能做人上人,谁愿意屈尊人下?
更何况她满腹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篱那贱人除了一张脸,又有哪一点比得上她?
“香儿,你只看到你大姐风光,却没想过她是如何才爬到如今的地位的?那贱人可是在宫里足足当了三年宫女,伺候了别人三年啊,若不是你表姐一时大意,那小贱人早就骨头渣子都没了,她能有今日,不过是你表姐一事疏忽……”每每想起容篱那风光无限的模样,张氏便气得心口发疼,同时对丽嫔的怨怼也深了几分。
当初逼继女进宫参加小选的时候,她可是给了吴大夫人十万两银票的,当时吴大夫人满口应承,说绝对会将人看好,可结果呢?丽嫔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硬是让那小贱人在眼皮底下钻了空子,爬上了龙床,等她回过神来,那小贱人已经有了皇上撑腰,别说是她,就是丽嫔也无可奈何了!
本来她想着,那小贱人在宫里已经成了气侯,嫁妆也被抢回去了,也就算了,正好香儿想参加选秀,那十万银票就当是买丽嫔一个好,让她日后在宫里也能照看香儿。
张氏想得好,可谁能想到,丽嫔就是个短命鬼,香儿还没进宫呢,丽嫔人便没了,她送出去的十万两银票也打了水漂!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香儿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却不少,而且为人骄傲,在府里被她宠坏了,还爱使小性子,在宫外这些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可在宫里就不合适了,宫里贵人多,比女儿身份尊贵的人一抓一大把,别人能受得了女儿的小性儿?
“那也只怪表姐太过目中无人,”容香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与大姐可不一样,她是小选出身,进宫自然是要做奴婢的,可女儿是正儿八经选秀出身,这进了宫就是主子,只顺利侍寝,笼络住皇上的心,谁又敢说女儿半句不是?”
“香儿,你真的决定了?”张氏虽然仍然不太愿意,但见女儿倔得很,也只得妥协。
“女儿决定了!”
“真的不后悔?”张氏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女儿能够改变主意。
“绝不后悔!”容香斩钉截铁地说道。进了宫,便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她为何要后悔?若是不进宫,永远矮容篱那贱人一头,她才会后悔!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娘便好好为你准备一番……”张氏叹了口气,道:“你要进宫,先前娘为你准备的嫁妆可就用不上了,娘得好好想想,要给你准备些什么……”
“别的都不用,娘给女儿准备多点银票就行了!”容香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还记得容篱回府探亲时佩戴的首饰,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想来也只有宫里才有,而见过了最好的,府里给她准备的那些首饰她已经看不上眼。
“娘知道了。”看着女儿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张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你成功入选,到时候你可以去找找你大姐……”
张氏这也算是一腔慈母心了,要知道她对容篱可以说是极度厌恶的,现在为了容香竟然说出让她去找容篱的话来。
“哎呀,娘,你就别操心了,女儿心里有数!”容香根本就听不进去。
张氏还待劝说几句,可见女儿一脸不耐烦,只得忍住了。
毓秀宫。
容篱并不知道容香已经上了选秀名单,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此刻她正在兴致勃勃的跟着阿秋学女红,她想要亲手给皇上绣个荷包,继续去哄那个男人。
“哎呀,主子,你这一针错了,错了……”阿秋看着容篱手上针脚七扭八歪的荷包,不由哭笑不得。
“这、这也太难了,不如本宫还是放弃吧。”容篱有些泄气,女红她是真的学不来,这一个早上,手指都被针戳成了马蜂窝,可她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主子之前给小主做的小衣不是挺好的吗?这荷包比小衣还简单呢,为何就做不成了?”玉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道。
“这能一样吗?”容篱没好气地白了玉纹一眼,孩子的小衣简单,说白了就是缝几块裁好的布,可这荷包可是要刺绣的,她根本就不懂刺绣。
她从小没了娘,后来侯府是张氏当家,张氏克扣她的吃穿用度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到给她请女红先生?后来容香到了年纪,侯府倒是请先生了,有教导算学识字的夫子,也有专门教女红的先生,可那些是给容香准备的,她可没那个待遇。
张氏到处宣称她身体不好,故意不让她上学,还时不时挑刺罚她禁足,不让她出去,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赛雅嬷嬷学,赛嬷嬷是塞外人,识字,懂医药之术,可却不会女红,因此容篱便没有学过女红。
“算了,阿秋姐姐,依奴婢看,主子是学不了这个了,还是换一个罢!”玉纹将消肿去炎的药膏取出来,小心地给容篱被针刺得红肿的手指上,说道:“你看这手都戳成蜂窝眼了,再学下去,奴婢都怕主子自个儿把手给戳废了!”
都说十指连心,容篱此刻也是痛得很,她苦着脸道:“这荷包还是算了,本宫为了皇上受点苦不算什么,可万一绣得不好,皇上瞧不上怎么办?”
“这、这不会吧?这可是主子的一片心意……”阿秋惊讶地抬起头。
“宫里送心意的人可多得是,本宫这手艺,还是不献丑了……”容篱心有戚戚,看着那不成形的荷包,苦大仇深。
“什么不献丑了?谁给朕送心意了?朕怎么不知道?”容篱话还没有说完,秦唯高大的身躯突然走了进来。
“皇上!”看到来人,容篱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阿秋和玉纹急忙跪下行礼。
秦唯看着小心翼翼凑过来,一脸讨好的容篱,不由挑了挑剑眉,问道:“爱妃刚刚在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这个……”容篱张口结舌,不好意思说。
倒是玉纹是个伶俐的,快言快语地回道:“回皇上,主子刚刚是在学刺绣呢,主子想给皇上绣个荷包,为了这个,主子可是绣了一个早上,手指头都被针戳肿了。”
“玉纹,你给本宫闭嘴!”容篱恼羞成怒。
“哦?是么?”秦唯看着一脸羞怒的容篱,也觉得有点意外,笑着问道:荷包呢?给朕看看。”
“嫔妾、嫔妾还没有绣好……”容篱一脸为难,下意识地想将放在一旁的荷包藏起来。
秦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由失笑,大手一伸:“老实给朕交出来,不然朕给你一个欺君之罪!”
“皇上……”容篱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唯,希望他能够心软。
“别跟朕装可怜,朕不吃这一套!”秦唯故意沉下脸。
“是……”容篱委委屈屈地垂下头,扭捏了半响,这才极不情意地,磨磨蹭蹭地将手里的荷包交了出去,临了还闭着眼睛说道:“是皇上自个儿要看的,可不能嫌弃……”
秦唯看着手上七歪八扭四不像的荷包,不由被气笑了:“这个东西就是你所谓的荷包?爱妃这是想要朕成为别人的笑话?”
这充其量就是一团抹布,哪里有半点荷包的模样?别说口袋缝得歪歪扭扭的,那上面绣的是什么?几条不规则的虫子?说虫子都高看她了,连虫子都不像!
“嫔妾又没说要送给皇上,是皇上自个儿要看的。”容篱嘟着唇说道。
“你不是说给朕绣个荷包么?敢情你就嘴上说说,根本没打算送给朕?”秦唯没好气地伸手弹了弹容篱光洁的额头。
“这、这、”容篱纠结了半响,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不是皇上一直给嫔妾脸色看么?嫔妾想着绣个荷包,也许、也许能让皇上开心些……”
“朕什么时候给过你脸色看?”秦唯有些莫名其妙,这些日子他虽然来得不勤,可也没冷落毓嫔,这满宫的嫔妃,可就算她侍寝的次数最多。
“谁说没有,这一个月,皇上对嫔妾都没个笑脸,皇上、皇上肯定是不喜欢嫔妾了……“容篱小声抱怨。
“朕为何生气,你心里没个数儿?”秦唯被气笑了,毫不留情地给容篱一个爆栗,冷声道:“你倒是和朕说说,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翠丽宫附近?又为何那么巧遇到丽嫔?”
容篱一听这话,顿时萎了,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怎么?说不出来了?”秦唯冷笑道:“你胆子不是大得很?还特意给丽嫔设了个局,就等着朕去拆穿丽嫔是不是?”
“嫔妾、嫔妾只是路过……”容篱硬着头皮小声说道。
“路过?好一句路过!”秦唯嘲讽道:“毓嫔,你觉得朕会信么?朕不是傻子!”
“皇上!”容篱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嫔妾确实是无意中得知丽嫔是谋害大公主的凶手,嫔妾只是不想皇上被蒙在鼓里,更何况,大公主才六岁,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该被……”说到这里,容篱已经泣不成声,:“皇上要怪嫔妾便怪罢,嫔妾不后悔……”
“你可以直接告诉朕,甚至可以将人证带到朕跟前。”秦唯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容篱,不由有些心软,但仍然冷冷地说道。
“嫔妾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想着,若是闹开了,丽嫔便不敢杀人灭口了……”容篱抽噎着说道。
“没想太多?”秦唯被气笑了,沉着脸斥道:“你光想着将事情闹大,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你挺着大肚子去和丽嫔争执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肚子里的也是朕的亲儿子?若是孩子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对得起朕,对得起你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