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过风头的陈泰下午从港岛归来,安欣和陈书婷亲自去迎接。
东山别墅群,山顶上最大的那一个。
陈泰的别墅金碧辉煌,中西合璧,外面看上去像沙俄的克林姆林宫,里面的装饰却照搬大清皇室,红黄色调,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价格不菲,古董丝绸,价值上亿,比太和殿和养心殿也相差不多。
安欣扶着陈泰坐下,给他按摩了一阵,陈书婷去煮茶。
寒暄过后,安欣选择开门见山,他感觉到,追查当年父母死亡的真相已经迫在眉睫。
安欣说道:“泰叔,您知道,我有个好朋友是安欣,他是我的贵人,帮过我大忙。”
“那个小警察?
他怎么了?”泰叔抿了一口茶,不以为意。
安欣笑道:“对,就是当初的那个小警察。
别看他是个小警察,背景可不小。
孟德海是他叔,安长林是他的养父,现在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郭文建也是他父亲的老战友。
前几天,他刚被任命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以后就是咱们的人。
我想着,警队有咱们的内线,做事就方便许多。”
安欣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陈泰早看出他要表达什么,点点头说道:“有点价值,值得投资。
你小子有话直说。”
安欣顺杆爬,讨好道:“老爹您慧眼如炬。是这,安警官托我打听个私事。
只要我帮他找出答案,他就欠了咱们天大的人情,但这事年代久远,我估摸着只有您这位老江湖知晓一二。”
安欣故意把陈泰抬高,陈泰果然吃这一套,现在的陈泰,犹如当了太上皇的乾隆,不缺钱,不缺人,不缺权力,就缺奉承。
陈书婷在一旁帮腔道:“诶呀,老高,你咋这么磨叽。
京海的事情,哪有老爹不知道的!
都是一家人,你直接说好啦!”
陈书婷给陈泰续了一杯茶,甜甜的撒娇道:“是不是,老爹?”
“嗯!”陈泰闻着茶香,点了一下头。
安欣继续:“十八年前,也就是1988、89年左右,在安欣的13岁生日那天,他的父亲安鹏举,在一次卧底任务中,被炸的粉碎,乃至下葬的时候都没能拼全,坟里只能放了套警服。
而他的母亲,同一天,在天龙商城地下车库被一辆汽车撞倒,又被数辆汽车碾压身亡!
临终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儿子生日蛋糕……”
安欣说的一脸轻松,平静的像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实际上,他的心在滴血,表面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撕裂!
那一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临终时的大喊:“快跑,不要过来!”,以及父亲口袋里沾满血的全家福。
那一天,他没有听母亲的话,伏在母亲的尸体上,大声的哭喊,可惜,母亲再也听不见……
同一天的下午,安欣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晕厥了过去!
但,十几年过去了,杀害父亲的凶手、出卖父亲的黑警没有找到,陷害母亲的做局人没有被抓,仍然逍遥法外!
安长林、孟德海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意外,几个有嫌疑的黑道老大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但苦于找不着证据,只能定性为意外。
安欣强忍泪水笑着讲述往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陈泰。
陈泰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刚才,就在刚才,安欣从陈泰古井不波的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尽管他掩饰的很好!
陈泰知道,他一定知道!
十八年了,多年的案情再次有了线索!
为了这个线索,安欣曾经迷信的让父母的在天之灵托梦,只可惜,他只梦见了父母静静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上一世,安欣曾经发誓,让爹妈放心,他一定会查明真相,还父母一个公道!
可最终食言,没有如愿,这一世,他不能再错过!
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可惜,陈泰只说了一句:“别瞎打听,警方都找不出来人,我知道又能如何。”
“但,您知道,是不是?”
安欣红了眼圈,他捂住眼睛,泪水忍不住的要流下来。
陈泰看出干儿子的异样,说道:“安欣的父母,又不是你的,你哭什么。”
安欣擦擦眼泪,说道:“泰叔,我十三岁时也没了父母,同样是车祸,讲着讲着,我就想起了他们。幸亏,现在有您,否则,否则……”
安欣捂住了脸,这一次,他是装的,陈泰是老高的干爹,又不是他的。
陈书婷看出“老公”的异样,连忙助攻道:
“老爹,您看启强都快急哭了,您既然知道,就给我们说说呗。
我很久没听您讲江湖故事了。”
“看来,你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陈泰放下茶,审视着眼前的干儿子。
安欣附和道:“很重要!很重要!”
随即张开手掌,保证道:“泰叔,只要你告诉我,我给你赚五个亿回来,我向您保证!”
安欣看得出来,陈泰在故意拿捏自己。
陈泰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说道:“陈年旧事,说一说,其实也没什么。
安欣的父亲安鹏举,我认识。”
安欣听到陈泰认识自己的父亲,心跳顿时加速,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仅我认识,早年间,混江湖的人都认识,甚至徐江、白江波也认识。
拼命三郎,安鹏举,谁不认识?”
说罢,陈泰看了陈书婷一眼,陈书婷对“白江波”这个前夫的名字丝毫不在意。
“说起来,他还对我有恩。”
安欣顺着陈泰的话题,说道:“哦?你们还有这段渊源?”
“对!想当年,我从河北石家庄初到京海,倒腾电器,东拼西凑的二万块钱还没捂热乎,就在厕所被湘帮抢了。
要知道,那个年代,刚改革开放不久,内陆比沿海至少晚了8年,钱都是向亲戚们借的,钱没了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搪塞我两句,说这事多了,他们根本管不过来。
我咽不下这口气,拿根钢管满京海转悠,最后让我找到了那帮人。”
“后来呢?老爹,您是不是一个人把这些人全干趴下了?”
陈书婷托着腮帮子问,一脸的着迷。
陈泰嘿嘿一笑,“后来?
当然被打死了一顿,被吊起来,又被饿了三天三夜。”
陈书婷张大了嘴巴,跟着笑了起来,但高启强没敢笑。
陈泰摸了摸秃顶的头,继续道:“出来后,我直奔市公安局。
门口,我看到一个穿制服的,抱住他的腿,然后就晕倒了。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救我的正是安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