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长公主的确对自己抱有莫名敌意。
记忆中她们并未有过接触,穆念安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长公主,也仅仅是略有耳闻,那么这敌意是从何而来?
穆念安蹙眉,面对来者不善的闻人白青,话语柔软却难掩强势:“长公主若是来吊唁亡人,雅正居大门敞开,若为别的事,今日怕是不合时宜,请您改日再来。”
如此不客气的一番话,无疑是不给闻人白青面子。
闻人白青是什么人啊?那性子火爆,当年若不是有先皇压着,怕是要将这大金翻了天,如今先皇仙逝,就连当今圣上都压她不住。
这小女娃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闻人青白眼中闪过玩味,正欲开口,便见闻人荣极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穆念安挡在自己身后,对长公主作了一揖,那双沉沉的暗眸之中对上了闻人白青的眼眸,暗含警告:“皇姐,里面请。”
闻人青白哼笑一声:“你倒是个好心肠,竟还这般护着她。”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穆念安目送闻人白青大步离去前去灵堂上香的背影,目光落在了闻人荣极的身上。
触及她的眼眸,闻人荣极安抚解释:“皇姐性子向来耿直,念儿莫要放在心上。”
穆念安摇头,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闻人白青上完香后便转身出来,目光落在穆念安身上,淡淡道:“我与你父亲母亲曾是至交好友,你可还记得?”
穆念安愣了一下。
记忆中关于闻人白青的便是她赫赫战功,却并无任何私交。
一直不曾开口的老太傅开口:“殿下,今日乃镇国将军夫妻丧祭,您若有什么事不若私下攀谈。”
见老太傅开口,闻人白青轻笑一声:“您倒也愿意护着她,倒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您放心,今日是他们二人丧祭,我自是不会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一向避世不出的老太傅竟然今日亲自前来祭拜,属实让人意外。”
“我在外游历,初回到京城有诸多不知,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也听了几耳朵,你做的不错。”闻人白青抬手掐住了穆念安的下颚,目光审视。
对方毫不掩饰眼中挑剔。
穆念安并无挣扎,顺着她的力道抬起头来,视线不躲不避的迎上对方双眸,眼眸清凌凌的似能一眼看到底。
闻人白青挑了挑眉头,眼中露出玩味。
旁人见她尚惧怕三分,可这小丫头却眼中毫无惧怕,是不知她的威名,还是知道却不怕她?
不论哪一种,与那记忆中只会哭哭啼啼躲于人身后的小哭包判若两人。
“倒是变了不少。”闻人白青松开了她,理了理衣袖,淡淡的说道:“这番变化倒也让人瞧着顺眼,如果真是往日那般软弱,倒是辱没了你爹娘的名声。”
想到来时雅正居门口侍卫对待淑贵妃强硬姿态,若是没有主子授意,他们是不敢的,她道:“也不枉君延对你一片维护之心。”
“皇姐。”闻人荣极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眸中的警告毫不掩饰。
闻人白青冷哼一声,转头对老太傅道:“太傅年迈,既已祭拜,我送您回去,正好同您家二郎好好叙叙旧。”
老太傅与穆念安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走到一半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既然小娃娃还认我这个太爷爷,日后受了欺负,尽管到府上找我,老朽虽然年事已高不顶事儿了,可到底是还没死绝。”
众人心中诧异,就连太子眼中也掀起波澜。
老太傅这番话无疑是给足了穆念安面子,撑足了底气。
老太傅手中三代帝王门生无数,若是入了他的眼,将来仕途必然顺遂,就算身为女子,也是让人轻视不得。
穆家出事太子心中本就不痛快,而如今想要动穆念安,怕是要掂量掂量了。
穆念安自知老太傅用意,对他深深行了一礼:“太爷爷,您慢走。”
闻人白青搀扶着老太傅出了门府后,除了守着的侍卫,再无骚乱。
老太傅五官迟钝,并未闻出什么,闻人白青却敏锐闻出了一丝血腥气味。
目光落在了门口接待宾客的王川身上。
察觉目光,王川走过来行了一礼:“殿下,老太傅,府中备好马车,可是需要?”
闻人白青问:“你主子是何人?”
“自当是郡主。”
“噢,这倒奇了。”
闻人白青自认自己识人不会错,王川此人看似和善好说话,实则精明,心中自有一番傲气,能降服此人,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可观穆念安此人,有何本事能让他为其卖命?
方才王川面对淑贵妃咄咄逼人,丝毫不怯,将自己强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奴仆对贵人这般强势,必然是有人撑腰作为底气。
竟然是穆念安吗?
“没事了,你去忙吧。”
王川离开后,老太傅开口:“殿下不是曾说此生不愿再见帝王家,怎么如今倒是回京了”
闻人白青懒懒道:“我只说不见他,可没说不能回京,这些年来我玩儿也玩儿够了,想回来看看不行吗?”
老太傅点头,没有否认:“得知这孩子出事,你千里迢迢赶回来,如今见了人倒是没一句好话,人还是入不了你的眼?”
闻人白青没有否认他说的话,眉眼低敛,道:“虽不及他父母风骨,可到底自有一番脾气,倒是顺眼不少。”
说着,她搀扶着老太傅边走边道:“您这京城的香饽饽,如今亲自登门,给足了那孩子底气,让她知自己有所仗依,您可知此举会给她惹来多大麻烦?”
老太傅呵呵笑了两声:“那孩子是个伶俐的。”
闻人青白沉默片刻,道:“此番行事高调张扬,我观她性格温婉,并不是她的作风,亦不会是君延之意。”
“殿下想说什么?”
“您看到了吗?今日名门望族,朝中官员,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大半。”
“那又如何?”
“兴许是我多想了吧。”闻人白青并未将话点明。
大金男子但凡入朝为官者,皆有面见名望,结交人脉一说。
眼下小姑娘是真的无意,还是有意为之,她不得而知。
“若那孩子真决定了,未来的路怕是很难走,您这边给她撑腰,也是想到了吗?”
老太傅笑了声,不答反问:“殿下呢?”
二人对视,老太傅虽年岁已高,可双眸明亮,对上了闻人白青的一双凤眸,见她勾唇一笑,表情耐人寻味:“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