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还未再复述一遍,院子的门便被打开,吴广胜一行人出来,便见穆念安神色恍惚,忙问:“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穆念安怔怔的看着吴广胜,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各位伯伯,我父母亲的尸体找到了!”
一行人离开,前去找尸身时几乎是手忙脚乱。
起因便是穆念安激动不能,而南星则被吴广胜几人缠着问话,竟难以脱身,若不是有闻人荣极怔着,怕是还要再混乱一阵。
坐于马车之中,穆念安心脏狂跳。
见她手指不安的搅动在一起,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在外面张望,回头对闻人荣极道:“君延,父亲母亲的尸体当真找到了吗?”
闻人荣极见小姑娘心中忐忑,出言安抚:“南星说找到了,便不会错。”
“可是万一错了呢?”穆念安悲观的想:“若是南星的情报出了错,找到的并非我父母亲的尸身……”
那便是空欢喜一场。
况且她父母亲的尸骨并不在一处,想要找到无异是大海捞针,可眼下听南星说确实是尸体一同被找到。
难不成是真的出了错?
越想越是有可能,就连肩膀也跟着塌下来,那双向来明亮的双眸此刻带了些许的雾蒙蒙:“是了,怕是弄错了吧。”
闻人荣极见不得小姑娘露出这般失魂落魄模样,道:“不要妄自揣测,南星收集情报在整个大金便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出自他口的情报必是经过层层确认,方可万无一失呈上来。”
对上那双漆黑镇定的眼眸,穆念安的心逐渐的平静下来。
这其实不像她。
她的性子向来冷静,就连好友也曾经说过,她像是没有七情六欲,冷漠的不像话,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灵魂的木偶。
是你吧?
穆念安抬手覆上了心脏,默默的问。
别着急,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父母亲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停下。
穆念安同闻人荣极下了马车后,便见不远处摆了两口棺材,而在棺材前是两名相貌憨厚的汉子,见其中一名汉子失去了双臂,肩膀被纱布包裹着。
二人看到穆念安后,先是一怔,继而激动起来:“小主子!您是小主子,对吗!”
小主子?
穆念安心中一顿,便听身后跟来的吴广胜看到二人后惊言:“你是……吴全友和二牛!”
被叫出名字,两名汉子猛的抬头,看到吴广胜后,吴全友心头大震:“你,你是,吴广胜?哥,哥哥!”
“弟弟!没想到你还活着!”吴广胜大步的走来,一把抱住了吴全友,心绪激动难当:“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同二牛回家探亲去了吗?二牛的手……”
吴全友擦了擦眼角因激动而流出的眼泪,眼中含恨:“当年是二牛家中老亲出了事,我二人回去,没想到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将军与主子身亡的消息,听说主子下葬,我二人便想前去拜祭,可没想到,却看有人在掘坟!”
说到此处,他愤怒的浑身颤抖:“在我二人的逼问下,那人交代是奉了贵人之命前来行事,至于是谁,对方蒙着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我二人威逼利诱之下,那人说谎回去复命。”
“我二人虽是个大老粗,很多事情脑子不灵光,可也知掘坟一事若是被知不成,必然还会再来,于是我二人擅作主张,将将军与主子挪到了此处进行安葬。”
“我二人本想前去找小主子,可穆家见我二人,不由分说便将我们打了出来,如此几次,我二人险些丧命,穆家人说,小主子不愿见我们,我二人便一直在此处守着主子。”
这一等便是十多年。
穆念安恨急了穆易,眼中愧疚:“我并不知晓此事,让二位伯伯受委屈了。”
“穆家可恨!如今好了,我们总算见到了您。”
穆念安心中是舒了一口气的。
太好了,这些年来父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分开,他们被好生安葬,太好了。
她来到了棺材前,手指细细的抚摸着,头抵在了上面,轻声喃喃:“父亲母亲。”
那是来自灵魂中发出的悲鸣:“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女儿终于找到你们了。”
像是无家可归的稚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投入了父母的怀抱。
经历过绝望,有过心酸,如今化作了满腹委屈痛哭失声。
小姑娘生生压抑的呜咽让在场几名汉子皆是红了眼眶,见他们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穆念安擦干了眼泪,对吴全友二牛二人行了一礼,纵使有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郑重的:“多谢两位伯伯!”
两名汉子手足无措,连连摆手。
小主子的礼他们受不起啊!
吴全友生怕穆念安误会了什么,解释:“郡主莫怪我二人将棺材挖出,惊扰亡人安睡,而是前些日子这里来了一伙盗墓贼,专门盗取旁人的尸骨与家人勒索,我等二人本守在墓前,可前些日子与那盗墓贼起了冲突,二牛的两只手臂皆被人砍了下来,若是再遇到盗墓贼,我二人恐无力抵抗,于是不得已将其迁出,藏匿起来,小心看管。”
二牛脸上本是乐呵呵的,可看到穆念安朝他一步一步走来,仰着头看他。
像,太像了,简直和主子一模一样。
穆念安行了一礼,腰身弯到了极致:“多谢伯伯。”
二人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欲要将小姑娘扶起,可奈何自己失了双臂,急得满头大汗:“小主子哪里的话,这本是我们应该做,若没有主子,我们早就死了,能苟活这么多年,最后还能护着主子,也算我们最后的价值,您,您快起来。”
穆念安站起身来,眼眶仍是红的,她对闻人荣极道:“君延,我想寻个吉利的日子,重新为父母下葬,大肆操办。”
“理当如此。”
见小姑娘神情憔悴,闻人荣极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其靠在自己身上:“走,带镇国将军和镇国夫人回家!”
“好,我们回家。”
皇宫内。
淑贵妃本精神憔悴的依在贵妃榻上,那日给她刺激不小,使得这几日她过度惊吓,加之心绪不宁,使得她心情烦躁。
看到有宫女急急忙忙的前来,不满呵斥:“跑什么,急急躁躁的!”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声道:“娘娘不好了,怀王找到了镇国将军的尸骨!”
“什么!”
淑贵妃猛地站起身来,正欲说话头一阵眩晕,随后跌坐在了软榻上,她厉声问:“你说什么?”
见她面色扭曲,宫女被吓得一哆嗦,伏在地上:“怀王找到了镇国将军的尸骨!”
砰!
淑贵妃将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宫女的头上,食指涂的豆蔻指甲被她竟是用力掰断,鲜血直流,面色扭曲如同地狱而来的厉鬼:“闻人荣极,你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