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荣极眉头紧蹙,见不得小姑娘这般郁郁,她不该是这般模样。
察觉闻人荣极站在身后,虽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别怕,有我在。
穆念安心中感激,继续道:“分明是容不下我,却仍想要吃我骨肉,喝我鲜血,将我彻底榨干,这里不是家,是一座无间地狱。”
穆家众人脸色难堪,穆大夫人盯着她的目光犹如见了恶鬼,竟是生出了恐惧来。
大长老拿出族谱,再三确认:“你可想好了,落笔无悔。”
“诸位见证,落笔无悔,请长老动手。”
晨光照在她的身上,竟犹如金光,少女身子挺拔,双眸清澈冷然,犹如傲雪红梅。
大长老心中叹息一声,道一声作孽,这孩子终究与穆家有缘无份。
若是家中可善待她,凭她在圣上面前的荣宠,穆家又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可说再多亦无用处,他执笔欲落,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天冬疾步匆匆:“主子,方才在穆家东墙里发现一具骇骨,我已命人将其围住。”
什么?
大长老手一抖,猛的抬头。
穆大夫人想起什么,与穆易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惊疑。
穆老夫人指着穆念安破口大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妖女借此在我府上作乱!我就知你没安好心!”
穆念安冷若冰霜,见长老惊魂,唤了声,道:“请长老落笔。”
长老犹豫:“此事不若暂且搁置,事关人命……”
穆念安强硬,面容紧绷,冷声道:“穆家的事我不管,先行一事,再决一事,现在,落笔!”
穆松玉有心阻止:“念儿,事不急这一时……”
穆念安冷喝:“落笔!”
大长老心中不安,便也不再劝阻,匆匆的在族谱将其名字挂掉。
朱色笔墨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穆念安心下一松:“笔落,事成,从此以后,穆念安与穆家再无瓜葛!”
穆念安抱着父母亲的灵位走出祠堂,最后看一眼这被阳光笼罩却森意寒寒的地方,唤出天冬,问:“穆家所欠钱银还剩多少?”
从宫家得令后,天冬便带人大张旗鼓的来到穆家搜刮财物,说是掘地三尺也不为过,该拿的拿,该拔的拔,零零总总加起来,总归不够:“回郡主,还剩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穆念安发出一声短笑,脸上闪过阴戾,指腹摸着灵位一角,轻声道:“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穆家如今怕也无力归还,倒是这祠堂,也还辉煌。”
长老心中腾出不好预感。
听穆念安道:“穆家落魄,能有如今靠的不过是我父母财物,既然还不上,总该想法子,将这祠堂拆了。”
老夫人呲牙欲裂:“竖子尔敢!”
穆念安眼中闪过恨意:“拆个干干净净,这笔烂账也算还清了。”
祠堂一家之本,若是被拆了那还了得!
万没有想到穆念安会翻脸无情,且看她带来的人跃跃欲试,大长老恨不能生呕出一口血来。
“老爷,不好了,大理寺来人,要搜查府上!”
穆易一惊:“什么?”
从外进来一群人,其为首男子相貌清俊,身着大理寺官服利落非常,对穆易拱了拱手,道:“大理寺接案,穆家墙壁发现枯骨,特意奉命来查,望穆大人配合。”
又对闻人荣极行了一礼,目光在穆念安怀中的灵位扫过:“不知郡主可事成?”
穆念安点头。
花止忧道:“既如此,还请郡主与王爷移驾,同微臣一同前去发现白骨之地。”
穆念安“哦?”了一声:“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花止忧道:“回郡主,白骨正是您的猎犬发现。”
小白?
穆念安同闻人荣极对视一眼,还真没有发现小白的影子。
临走时,被天冬叫住。
听他问:“郡主,那这祠堂拆还是不拆?”
穆念安头也未回,吐出一字:“拆!”
事发突然,此消息犹如当头一棒,将所有人都狠狠砸蒙了。
穆松玉心中无措,来到花止忧面前,道:“少卿大人,此事是否有误会,我家中墙壁怎可能有白骨?”
花止忧道:“是与不是,穆公子一看便知。”
花止忧侧了身子:“王爷,郡主,请。”
老夫人傻眼了,一面是家中出现白骨,一面又是要大张旗鼓的拆祠堂,她心中慌乱,目光落在了穆易身上:“我儿,这可如何是好?”
穆大夫人亦是六神无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穆易眼中郁郁,心沉了下来,可如今最不能乱的就是他。
拍了拍穆大夫人的手:“先去看看。”
几人一路到了东厢房,正是发现白骨之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高高的墙壁被拆了一半,一具人形森森白骨郝然被砌死在里面。
官差来报:“少卿大人,此白骨在墙中时隔已久,怕是不可轻易移动,需叫仵作来验。”
花止忧道:“叫仵作来。”
身后的穆易看到这白骨后,顿时白了脸,穆大夫人眼前一黑,险些跌坐过去,索性腰身被穆易扶住。
“老爷,这,这……”
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穆易深吸一口气,很快沉下心来:“安心,且看。”
穆大夫人手缩在袖袍中抖如糠筛。
小白围在穆念安身侧打转,尾巴勾着她的腿,头高高昂起,一副求得表扬的骄傲模样。
穆念安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头:“方才少卿大人说是小白发现尸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话的是王川:“回郡主,不知怎么回事,小白入了穆家后竟是不受控制一路狂奔,小人无能,未能控制住它,一路追寻而来便见小白在这里一直嗅着什么,最后便来到了这堵墙面前,爪子用力刨着,不消片刻,便见白骨。”
“南星见多识广,很快断定此白骨乃为人骨,小人不敢轻举妄动,故而前去大理寺报官。”
穆老夫人姗姗来迟,见那墙中白骨吓得眼前一黑,幸的有拐杖做支撑,不分青红皂白指着穆念安的鼻子大骂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家中怎可有白骨,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从中作梗,你见不得我木家好,你这毒妇!你——”
骂的正上头,便对上一双阴戾的眼睛,穆老夫人就如被掐了嗓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