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安眼皮一跳,忽视对方阴阳怪气的言语,问:“皇叔想要惊动圣上?可圣上未必会出手。”
他当然不会出手,穆家给了皇家多少钱怕是数都数不清了,得了好处,若是逼迫穆家,穆家狗急跳墙,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要的是他的态度。”闻人荣极眼眸低敛,话语带着一股冷意:“京城人尽皆知圣上宠爱念儿,念儿如今受辱,他不该什么都不做。”
穆家必然会求到金帝面前,以穆家如今的名声,金帝若是有心偏袒穆家……
闻人荣极无声的笑了下:“他会帮念儿的。”
穆念安嗯了声,眼中浮现困倦。
自从她穿越而来事情接踵而至,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下苍白的脸色并非全部都是伪装。
“你先休息,待太医来就诊。”
穆念安闭上眼,想到每每扰她清梦的纷乱记忆,犹豫了一下。
“怎么?”
闻人荣极本打算离开,察觉到穆念安的犹豫后问。
当真是敏锐的人。
穆念安睁开了眼,问:“皇叔可以留在这里吗?”
见闻人荣极看过来,穆念安道:“是我说胡话了,皇叔有事先走,不必在意。”
闻人荣极来到她面前,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低垂下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穆念安本能的紧绷起了肌肉,下一刻,她愣住了。
闻人荣极的手覆在了她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可是做噩梦了?”
穆念安放松了身体,嗯了声,也不隐瞒:“之前忘记了很多事,最近每每睡觉似总是梦到,但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恐惧。”
抬眼,犹豫了下说:“君延……可以陪着我吗?”
“好。”闻人荣极走到一旁坐下:“你睡,本王守着你。”
穆念安呼吸延绵悠长,陷入了熟睡后,闻人荣极都坐着未动,指尖轻轻的摩擦着扳指,低垂眼眸敛了神色,不知他在想什么。
直到门口想起了康妈妈的声音,说是王太医来了。
王太医被天冬一路拉拉扯扯的到了王府。
一路上天冬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于他,让他心中有了计较,可当他看到睡梦中的穆念安蹙起眉头,神色痛苦好似做了噩梦,把完脉之后开了几副药。
见闻人荣极看过来,拱了拱手:“郡主气血极为亏空,所以才会受到反噬,此次吐血因心中郁气郁结,导致心绪不振,郡主身上的伤好治,可这心药难医啊。”
关于穆念安的事情,王太医在宫中也略有耳闻,郡主休夫一事轰轰烈烈,又与穆家起了争执,没有想到穆家做事竟如此强势不留情面。
王太医心中叹了一口气:“若是无法疏解郡主心中的郁气,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不妙啊。”
这穆家瞧着整日里和和气气,没想到竟如此逼迫一个小姑娘,着实是令人不耻。
“有劳王太医。”
王太医回到了太医院后便被一众看热闹的同僚围了上来。
外面穆家大夫人和老太太登门雅正居伤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太医院,如今见到王太医后纷纷询问事情真假。
放下了医药箱,王太医长叹一声:“郡主郁结在心,又怒火攻心,身上的伤好治,但这心里,怕是难过,我瞧着郡主睡梦中都在流着眼泪,怕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同僚倒吸一口凉气:“她们真与郡主动手了?”
王太医点了点头。
郡主脸色苍白,脸上的红印子格外的令人惊心。
“没想到穆家人竟如此作派,他们这般逼迫一个小姑娘,难不成是真打了私吞财产的主意?”
“我看看这一事儿八九不离十了,那郡主府走了水,将军府的小公子去上门为其讨要财物,没想到竟是被穆家赶了出来,随后松玉公子登门,先是穆大人,如今竟是连老夫人都出动了,若非如此,何至于大费周章?”
众人哗然。
万万没有想到,向来雅正清廉的穆大人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此众人眼中便多了几分不齿。
穆家对外宣称对穆念安犹如亲女,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王太医感受最为直观,穆家若真如他们所说那对穆念安那般好,在裘家出事时,他们便不可能毫无行动。
话说间,药童自外面进来。
穆易求到了圣上面前,求一位太医为穆老夫人诊治。
有人好奇:“穆老夫人如何了?怎会求得太医院?外面的大夫呢?”
药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一旁的王太医却捋了捋胡须:“穆家已然触怒了王爷,谁敢在这时候给穆家出诊?”
众人这才想起闻人荣极脾性不太好,如今穆家伤了穆念安,就犹如欺辱了他,闻人荣极又怎么会让那些人好过?
怕是在城中找不到大夫,所以才会求到了太医院。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对上了王太医,见他一理衣袍,神色淡淡:“郡主心病难医,老夫还需看书寻求解决之法,此行就有劳诸位了。”
开什么玩笑,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王太医都摆明了不管,他们又何必沾染这晦气。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鸟作兽散。
“瞧我这记性,我该去给太后娘娘诊脉了。”
“忘了忘了,十皇子积食,我要去看看。”
“看我做甚,我手里压着好几副药方没煎出来呢。”
“嘶,也别看我,哎哟,我肚子好痛啊,病了病了。”
……
穆老夫人得知偌大的京城景没有请到一个大夫,是气的在房中破口大骂。
如今她这般模样,哪里有病人的样子?
本想借着太医院的大夫将事情闹大,到时告到圣上面前,压穆念安一个不尊长辈的名头,没想到竟连一个大夫都没请到。
穆易脸色难看:“这其中必然是怀王从中作梗。”
否则一个偌大的京城又怎么会请不来一个大夫?
太医院那些人怎么偏偏在此时纷纷有事?
“我本以为穆念安是个省心的,可没有想到和她娘一样是个不省事儿的东西,因为她,我们家宅闹的不成样子,如今倒是想和我这个祖母叫板了,我看她是翅膀硬了,真以为有了怀王这个靠山就能嚣狂到我这个祖母脸上了?”
想到今日所受之辱,穆老夫人脸色难看,眼中是淬了冰的冷意:“她终究是我穆家的人,想要摆脱穆家,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