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周宣,他这天机术士一脉可不是儒家术士,而是传自阴阳家,若非大家都是青州人,为保青州而战,周宣才不会与孔融站在一起。
“待他二人至高莞,我军再行向梁邹推进,此前先于高莞县城附近扎营,依托县城防守敌军进攻即可。”
孔融没打过仗,也不太懂行军打仗,青州承平日久,也没有其他懂战事的将领。
所以孔融选择了一个很简单,又不容易犯错的打法,即所谓的“没有打法”。
人一到齐,抱团中推,平原之上施展不了计谋,只能硬拼实力。
高端战力互相抵掉,下面三万青州兵外加各家族的英才,打十五万黄巾绰绰有余。
只是这么真刀真枪地打,损失会有些大,但总比瞎指挥一通,坑掉己方大军为好。
反正人嘛,到处都是,这边打没了,再训练一批就行。胜负,才是最终的关键。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三万青州军在高莞县外,四面分别搭建起了四个简单的营地,支起帐篷,在其中睡觉,偶尔有几支巡逻队在其中四处巡逻。
将北海、乐安、齐国、东莱四郡的军队分到高莞县四个方向,正是孔融的得意之作。
四个方向背靠高莞县城,可防止敌军从任一方向偷袭。若其中一方发生战事,其他方向便可快速支援,并且可以倚仗高莞县城墙进行防守。
最关键的是,此举可以将来自不同郡的兵卒分散开来,避免彼此之间发生冲突。
堪称完美!
黄巾军驻扎的梁邹县在高莞县的西侧,因而城西大营是最靠前的部分。作为孔融的嫡系,北海郡国郡卒与豪族食客组成的一万大军,大方地为全军镇守前线。
最弱的齐国郡兵驻守在高莞城东,离黄巾军最远,另外两郡乐安军和东莱军则分别驻守在城北和城南。
此时的城西大营外围,一名伍长带着手下几人,百无聊赖的看向西边,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试图寻找一些变化打发时间。
伍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营,见比自己大的官都已经休息,巡逻队也刚刚经过,便对身边的手下说道:“行了,咱也歇会儿。”
说罢,便带头坐在地上,靠在营门边上。
“狗五、老纪,你们两个先眯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替另外两个。”
“那伍长你呢?”
伍长瞪了一眼说话的毛头小子,没好气地说道:“老子守一整个前半夜,等到换班的来了再睡。摸鱼是为了咱自己,但是也得对得住大人们给咱们发的军饷。”
那些百人将、千人将、将军太守可以对下属严苛,但作为伍长这种基层小官却不能。
底层军官的生存之道,就是对手下好一些,大家能抱成一团,日子才好过。若是端个架子,说什么军规律法,那手下人敌视自己,被甩锅也没人帮忙说话,甚至到战场上背后捅个刀子,都是正常的。
因此像这种熬夜的时候,伍长都会让手下偷摸先睡上一会儿。
当然也有伍长觉得,今夜必然是个平安夜的缘故。
官老爷们为了提振军队的士气,对黄巾军的战力是一通贬低,虽然黄巾军的战力也确实是不怎么样。
反正在伍长看来,是不存在黄巾军夜间袭营的可能性的。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袭不袭营也不归伍长这几号人管。上面的官老爷们一个个的都有神仙手段,那千里眼顺风耳,未卜先知什么的,若有敌军来早就知道了。
伍长这几个人在这里的意义,一个是查漏补缺,避免军中术士有所遗漏,另一个也就是别让一些流民乞丐乱窜到军营里。
但也仅此而已了,因此伍长对自己的职责也就是混一混的心态。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西山,没有留下一点光影。
伍长点起火把,照亮身前不远的空间。
他的观察能力已经彻底降到了没有,远处一点也看不清了。
不过伍长也没有太过担忧,上面神通广大的大老爷们,才不会像他这样的肉眼凡胎,被这区区黑暗阻挡。
夜幕愈发深沉,伍长的精神也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有些饿了。
一天只有两顿饭,又要熬夜看门,榨干了伍长一个修为低劣的武夫不多的精力。
意识昏沉间,伍长仿佛听到了沉闷细密的鼓点声,将自己的心跳带动着加速。
也许是饿的产生幻觉了,伍长想着,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感觉。
可下一刻,营门中一道厉喝声传来:“不对,是敌袭!速速整军!”
伍长依稀记得这是某位神通广大的大老爷的声音,听到敌袭的喊声,立刻从昏沉中惊醒。
火把上的光芒闪烁之间,远处的人影如鬼魅般忽闪忽灭,哪怕黄天骑兵的健马都已经裹上布、口衔枚,但距离近了,那恐怖的杀气还是藏不住。
盘坐于营中坐镇的术士看着营外陡然出现的恐怖杀机,心中大骇,在喊完敌袭后便迅速后撤,急速向高莞县城遁去,没敢留在营前阻拦。
虽然以他初入形境的修为,力量确实是微不足道,但他的离去也让北海军十分迷茫。
北海军勉强从睡梦中挣脱,恍惚中刚才好像是有人喊了一声敌袭,连忙抓起武器,边穿甲胄边从营帐中走出。
北海军主将武安国快速穿好战甲,扶正头盔冲了出来,却没有立刻见到敌军,只隐隐听到细密的马蹄声,从营外的黑暗中传来。
武安国大喊一声:“敌人袭营,速速整军列阵,不得贻误!”
又拉过一个亲兵说道:“速去城中通知孔国相。”
北海军迅速向武安国聚集,但还没列阵完毕,八百黄天骑兵已经划破黑暗,跃马踏过营垒,杀入营中。
为首的正是黑甲覆身,手持双戟的彭举,他扫视了一眼营内情况,一眼便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北海军,以及在其核心位置的武安国。
彭举从奔马上跃起,直奔武安国杀去。
先斩敌将,则敌军仓皇之下必然大乱,北海军便弹指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