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叹了口气，笑骂道：“就这几句词，你们两个想挺久的吧。行了，想去哪就去哪吧，说到底我们也不是真正的师徒关系。”
史阿与蔡阳对视一眼，连忙说道：“我二人蒙受先生教诲，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心中早已将您当师父看待。”
“什么师徒不师徒的，没关系。其实就算真是我的徒弟，我也早就想让你们另谋出路了。只是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如今你们自己说出来，倒是落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
史阿迟疑地问道：“先生，那您……”
王越笑了笑：“我也打算走了，关了这剑馆，不在洛阳混着了。老张说的对，兴复墨家，我不配啊！未来，还是要看你们的。”
没等二人回应，王越接着又絮叨起来。
“蔡阳性格高傲，容易惹出是非，史阿你要多照看着点。史阿为人和你的剑一样，不露锋芒，可若不锐意进取，谈何兴复墨家？这一点你又要向蔡阳学上一学。不过你们两个性格互补，倒也不错。”
“你们两个的天赋都不弱于我，墨家这一代中能有你们两人，是墨家的福分。若能在你们手中兴复墨家，我也不算愧对恩师和先代钜子了。”
“若实在不能，便不能吧！”
史阿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再拜了拜之后，与蔡阳一起离开剑馆，向洛阳外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王越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和我喝顿酒再走，真是不懂得尊师重道啊！”
……
第二日清晨，黄巾军众将领已经从欢庆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事实上，除了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彭举、陆严、黄邵等人都心事重重，昨日也并没有太过沉浸其中。
黄巾众人在广年县衙中召开了战后军议。
张角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分别是张宝和张角，再往下是彭举和陆严，何仪和何曼、刘辟和龚都、黄邵和高升。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陆严，他只是军侯，比之渠帅要低上一等，但是却坐在几个渠帅的上首。
陆严出身不凡，算是黄巾军中极少数读过书，懂管理，懂军事的高级人才。
且陆严的武力值非常高，在一众渠帅中也排在前列。
如果不是被分去带领人数不多的黄天使者，一个渠帅的位置是少不了的。
同理，彭举也是类似。
张角简单说了一下前日广年之战的整体战损。
近八万黄巾军死伤过半，但死亡的大多数都是新兵，留下来的大多脱胎换骨，虽然谈不上精锐，也不能再和农夫等论。
更重要的是，作为胜者，黄巾军从容地接收了汉军的装备和粮草，得马匹三千余，轻甲五千套，重甲两千多套。
其余长弓、坚盾、兵器、箭支无数。
此战过后，黄巾军的战力不降反增。
尤其是黄巾军从不缺兵源，仅冀州一地就汇聚了超过七十万流民，其中青壮就不下于三十万人。
只是未经过完整军事训练的青壮，对于战事助益不大，再加上调配困难，因此才只有不到八万黄巾军在广年县附近。
张角接着说道：“按我原本的想法，是要趁此大胜，南下和东郡的卜已会和，渡黄河，攻虎牢关。但昨日师弟的一番话，让我改变了想法，现在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彭举趁机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发现都没什么反应，哪怕是涉及战略方向上的大事，众人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
张梁率先开口，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大哥你们决定就好，告诉我们怎么打就行。”
何仪也接着说道：“正是，我等匹夫也不懂这些，就全听大贤良师的。”
一众黄巾将领发挥了他们一贯的水平。
陆严倒是没急着开口，而是等着具体的战略方案。
张角起身，一身术力涌动，在众人身前汇聚，形成了一个大致的九州地图。
“师弟，你先讲讲你的想法吧。”
彭举起身，伸手指向地图中央的洛阳地区说道：“我军虽有天下之义，却无天下之名，亦无天下之力。强攻关中之地，便会引得天下之强人从四周纷至，越打越难，最后只会是一笔烂仗。”
接着，他将手指指向东边的青州、徐州。
“依我之见，不如转战青徐之地，青徐之地自古粮食丰盈，长官却多是谈玄好名之辈，武备松弛，若能击退朝廷援兵，取之不难。”
“只需占得此两州之地，我军便可倚仗山河天险，背靠大海，进可转身傲战天下群敌，退可屯兵耕种静待良机，向北可吞幽并，向南可探兖扬，如此，则大事可期。”
青徐之地的官员多谈玄好名之辈，这是张角对彭举说的。
老张游历天下十余载，见识可谓不凡。
谈玄好名，与汉朝此时的官场风气有关。举凡士人，只要有大儒或是有名望者给出一个较好的评价，便可官路亨通。
若能在马融、许邵这样的人手中得一个顶级好名，不说在中央担任什么天下要职，在地方上出任一州刺史、一郡太守也是不难。
而且这种评价也不是看本人有没有什么治理之能，而是一看家世，二看师门，三看经学，余者则助益寥寥。
不能说这样选出来的都是废物，但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风气在青州、徐州、豫州尤为盛行。
还有一个彭举看不上青州的原因，就是彭举不记得有哪个三国名人是青州的。
往多说，孔融是青州人，这个彭举知道，毕竟山东孔家嘛。
但孔融在历史上又不算什么牛人，卢植、刘备都打过了，孔融算什么？
哦，还有一个，我有北海勇将王冲，他早就想刀劈赤兔马，自己做吕布的坐骑了。
众将听罢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大多数很快就摆烂了，打哪边他们都看不出有啥问题。
陆严问道：“细节上呢？我军兵士素质有限，人员众多，机动性差，并不是说转战青徐就可以转战的。更何况士卒大多有家属在，征战青徐时，要不要带家属一起？”
彭举坦然道：“这些细节需要我们进一步的商议。”
“如果各位觉得大方向上没有问题的话，”彭举接着说道：“我就先说一下初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