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驻训经过一周的恢复性训练,除了跑步时依旧累的跟狗一样外,战士们基本告别高原反应的困扰,大队的作训参谋们看看训练计划,该转场了,于是一份二十公里的奔袭演练被放到林士斌的行军桌上。空降兵们将沿着318国道线行军,一路向西,最终目的地是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八一镇。
八一镇,原名拉日嘎,本是藏族人放牧时休息、转场的一个聚集区,1951年西藏解放,被农奴们称为“金珠玛米”的解放军一部在此驻扎过,逐渐发展成一个小镇,因为这里的解放军很多,后来的人们干脆称呼它为“八一镇”。本是民间的称呼,却因“八一”这个名字影响广泛,于1960年设为八一区,1987年改称八一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八一镇是西藏自治区除了首府拉萨之外最繁华的地方!
大队长林士斌和几个中队长商量了一下,最终拍板:“可行!”
大队的训练器材和野营装备被撞上西藏当地部队支援来的卡车上,陈严背起沉重的背囊郁闷的嘟囔:“这不是有车吗?为什么还要我们自己背行李?”
李少游以商量的口吻说:“要不然换一下,让卡车装行李,器材由你们背?”
陈严心里想,这老小子啥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定沉重的器材真的来到自己的肩膀上。于是故作乖巧地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是我来背行李比较好!”
李少游极尽诱惑地说:“加把劲儿,我作为中队长不也是背着背包吗?到了目的地,有惊喜给你们!”
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被对方骗的多了,陈严兴趣缺缺,但是又不能不配合,如果中队长老人家一不高兴,说不定狂风暴雨就会袭来,配合的问道:“什么好东西啊?”
李少游一副高深莫测:“到了你就会知道了,而且不止一件!”
丁聪舔着脸凑上来:“是不是有联谊的女兵?”
一个爆栗砸到丁聪的脑袋上,李少游无奈地说:“你这脑袋能不能想点别的?”
长途行军追求的不是速度,而是坚持和耐力,其中还穿插进行急行军、防空袭、防袭扰和穿越染毒地带。
运送器械的卡车排成长队驶向318国道线,卡车远去,空降兵们“望卡车兴叹”!
318国道线,东起上海,西至拉萨,是我国乃至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其中,自四川雅安起至拉萨段,它又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川藏线!
一路上,自驾游的越野车队呼啸而过,背着山一样背囊的徒步客们艰难跋涉,骑着山地车的骑行者们比比皆是,最让陈严感到惊奇的还是虔诚的朝圣者们。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经过无数次的匍匐叩拜,一步步抵达自己心中的圣地,他们是西藏路上虔诚的朝圣者,以朝拜一次拉萨为终身夙愿!这一行,最少要经隔数年,很多人会把生命留在朝圣的路上。
他们从遥远的家乡出发,或从四川东部或从青海高原,风雨无阻。三步一叩、全身伏地,用身体丈量着朝圣路,靠着坚定的信念,一步步的趋向圣城拉萨。他们身上的藏袍满是尘土,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用废轮胎作“护膝”,用木屐当“手套”,这些简易护具经过常年的磨损只剩下薄薄一层。
空降兵的队列路过他们的身边,朝圣者们虔诚跪地,向着年轻的战士们用藏语大声诵经,陈严只听得懂一句,其实只是一个名词——金珠玛米,解放军的意思!
藏语里,“金珠”指的是菩萨,而“玛米”指的是兵,菩萨与兵,两个毫不相干的名词却结合起来,这是藏族同胞们对解放军独有的称呼,救苦救难的菩萨兵!还有另一层解释,砸烂枷锁的兵。
看着饱经沧桑的朝圣者们却向自己跪拜,陈严过意不去,有意上前将他们扶起来,李少游却制止了他:“别扶!那是藏民们表达尊敬的方式,我们尊重他们的习惯和传统,你可以理解成我们的军礼。”
队伍行至一段平坦的公路上,按照预定计划,指挥车上的大喇叭高喊:“急行军三公里,空降兵们,冲锋!”
命令下完,指挥车加速驶到队伍最前方,打开警报和警灯当先引路,空降兵们发了一声喊,全力冲刺!
经过一周的恢复性训练,战士们逐渐适应了高原环境,可是背着沉重的背囊,冲刺两公里以后开始了脚步踉跄,原本紧密的行军队列,区区几百号人拉出了几百米的距离。
陈严努力控制呼吸,高原上奔跑更容易比平原跑岔气,他扶起头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沈逸飞明显的体力不支,攀上他的背囊把枪卸下来提在手里,王平赶忙将他扶住,陈严看看指挥车就在前方不远,他高喊:“最后一公里了,再坚持一下。空降兵,杀啊!”
“杀啊!”沈逸飞奋力推开搀扶自己的手臂,高喊一声跟上陈严的步伐。
一辆野战救护车因为发动机供氧不足,冒着黑烟追上来,副驾驶的卫生员探出脑袋,高喊:“有没有坚持不住的?不用硬抗,可以上车!”
丁聪听闻面露喜色,刚刚举起手,却迎头看到李少游逼视的眼神。他心里一惊,上车容易下车难,自己如果敢上车,指不定被李少游收拾成什么样。
卫生员看到举起手来的丁聪,问道:“你需要上车吗?”
丁聪摇摇头说:“不需要。”
卫生员没好气的呵斥:“那你举什么手!”
丁聪梗着脖子说:“我愿意,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不需要’!”
卫生员翻个白眼缩回头去,示意驾驶员去前边看看。
救护车驾驶员大概是觉得丁聪在耍他,于是猛踩油门,发动机剧烈的轰鸣着喷出一股黑烟,将多嘴的丁聪笼罩其中,附近的陈严几人也不能幸免。他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丁聪!”
三公里跑完,却比平原上翻倍都累,陈严感觉喘不过来了,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跪倒在路边干呕不止。李少游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作为指挥员他可不想在战士们面前露怯,他努力强打精神,拍拍陈严的肩膀,笑着问:“英雄好汉,感觉怎么样?”
输人不输阵,陈严直起腰身,胸脯却依旧起伏的像一支破风箱,狂喘几口气后嘴硬道:“感觉不错,再跑三公里也不在话下!”
“不错!”李少游满意的笑笑,随即高喊:“陈严出列,武装越野五公里,开始!”
陈严小脸煞白:“队长,您玩真的?”
......
一边休息,一边收拢落队的人员,空降兵们吃过一顿单兵自热口粮以补充体力,再一次踏上征程。
一队军绿色涂装的车队减慢了速度,高鸣着汽笛向空降兵们致意,陈严挥挥手高喊:“战友,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军车驾驶员笑着挥手还礼:“我们是川藏线上的汽车兵,你们呢?”
陈严挺直胸脯骄傲的回答:“我是空降兵!”
“好样的,战友,注意安全,再见!”
“汽车兵们也不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