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看着钟儿狼狈而逃的身影,嘴角牵起无奈又宠溺的笑。
这小子,可真会打肿脸充胖子。
目送钟儿离开后,他转过身去,脸上笑容尽失,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天牢最后一间刑房里,一眼就看到那个被绑在十字木桩上,满身血痕的安恒。
安恒听到开门的动静,漫不经心的抬眼。
他原本以为是又要给他上刑的人,谁知对方竟是玄灵。
他原本暗淡无光,没什么波动的眼睛立刻变得波涛汹涌。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又想怎么害我?!”
他畏缩的想要往后退,可是退无可退。
“安公公。”玄灵朗声叫了他一声,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啧啧,瞧瞧您这小脸儿白的,这天牢的刑罚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进来受了九十九道灭魂鞭,就成了这幅德行?”
玄灵一边说着,一边往安恒脸上靠近过去。
他嘴角放肆的咧开,满脸戏谑坏笑的盯着安恒。
“安公公,您平时不是挺盛气凌人的吗?怎么这会儿变得跟哈巴狗一样了?”
玄灵语气挑衅,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气焰嚣张至极。
安恒怒瞪着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玄灵,眼底怒气不断积攒着,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把他杀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将字条放进我房间里的?你说!”安恒气的脖子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明智如你,居然到现在还在问这个问题?
我对你做了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已经进了天牢,明日就要受凌迟酷刑。
与其追究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痛快点死,少遭点罪。”玄灵满脸阴笑,在暴室阴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安恒眼眶中蓄满泪水,激动的手指在不停的颤抖。
“所以,你是承认对我做了手脚?”他胸口剧烈起伏。
每呼吸一次,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痛到他倒吸凉气。
玄灵胳膊环在身前,高昂着头颅,眼神轻蔑的看着他。
“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你自己心里不早就有答案了?”
“果然……果然是你!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向他告发你!我是冤枉的,我要告你!”
安恒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剧烈晃动着身体,木桩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呵,皇上?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一个没用的阉人来这种又脏又恶心的地方吗?
就算他来了,你觉得他现在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玄灵眼眸睁大,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紧紧盯着他,如无底的深渊一般令人难以参透。
这眼神映照在安恒的眼中,就像是一条正在嚣张吐信子的毒舌一般。
安恒自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四肢无力的垂落下来,哗哗作响的铁连声亦在此刻骤然停止。
但他面上仍有不甘之色,茫然的抬眸看向玄灵,一字一句的顿着——
“你……你真是歹毒,你好歹毒的心啊,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害我?”
玄灵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这也正是我想问的,安公公,我玄灵自入宫以来从没招惹过你,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安恒翻着浑浊发黄的眼珠子看向他,嗤鼻道:“你个目中无人的死道士,我虽然是个奴才,但好歹也是皇上的奴才,在这个皇宫里,除了皇上,还没人敢对我呼来喝去!
不管是皇子王爷,还是贵妃娘娘,哪个见了我不得对我礼让三分,客客气气的?
可唯独你,竟敢让本总管帮你做事?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你是不把本总管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玄灵听着他的话,顿觉可笑至极。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处处与我为难?”
“士可杀,不可辱。”
“我呸!”玄灵一口口水喷在安恒脸上。
他轻蔑的看着安恒,无情讥讽道:“这句铁骨铮铮的话从你这阉人嘴里用尖锐的嗓音说出来可真是违和,你一个无用的阉人竟然还敢妄图与我昌武国的军士相提并论?真是不要脸!”
“呵……就你要脸?真论起来,从你进宫到现在为止,我可没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倒是你,因为平日里的一些嘴角,记恨我到现在,还要将我害到如今这幅惨状。
我承认,我有时是有些阴阳怪气,但不管怎样,我也罪不至此吧?”
安恒强撑着精气神儿与她说话,他就是想在临死之前死个明白,想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玄灵,以至于让他这么恨,非要闹到如此地步不可。
玄灵看着他满脸不解的样子,冷笑道:“是啊,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吧?”
他声音轻柔,却带着无限冷意。
安恒此时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那个雨夜,在冷宫里一尸两命的事?”
玄灵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安恒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呆愣住了,视线呆滞的看向她,一股冷意迅速从他背脊窜过,他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安恒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想起两年前在冷宫的那夜,他就胆战心惊。
可是不对啊,那晚发生的事情虽然有很多人都知道,但那些人都被灭口了。
最后只剩下他和皇上、皇贵妃这三个人知情人。
他是绝对没有外传过的,他可以保证。
皇上对这件事很是避讳,再加上他处事向来谨慎,绝不可能对外人提起这事。
难道是……柳思琪?
安恒怯生生的看向玄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安公公可是想到了什么?”玄灵微微挑眉道。
“是是是……是皇贵妃告诉你的?”安恒结结巴巴的问。
玄灵闻声面色陡沉,满目怨怼的看向他。
“啊……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但你一提起她,瞬间让我心情变得不好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玄灵说着,手中从袖子里抽出一支木簪。